见戴行简良久都未归来,怕他在这深山野林之中遭遇什么野兽有危险,戴不胜也便策马寻找。等到找到戴行简时,戴不胜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前的堂堂侍郎府二公子,竟然满脸泥尘蓬头垢面,关键是,竟然对着一株桃树耷头耷脑懊丧地捶打。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叫什么野兽给攻击了吗?”戴不胜纳罕,半认真半排揎地问。
“比野兽还野兽……”戴行简幽幽地说,“哥,你看,我正常吗?”
戴不胜看戴行简问得没头没脑,用一双无辜而认真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禁更奇怪了,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遇到什么猛兽的攻击了吧?人没事吧?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戴行简任由戴不胜伸手朝自己的脑门试探温度,一脸木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边品咂方才那公子昭阳的英姿,那青马玉天的仙气,那桃花树下的幻境仿佛还在眼前。戴行简心里面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挠痒痒,但是又不知道哪里痒,抓不住要害,自然也挠不确切,这种酥痒的感觉正如春日里植物沐发的气味,氤氲戴行简整个胸腔。而另一方面,戴行简满心忧伤,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位白衣飘飘如仙人般的公子?自己是不是有问题?父母养我一遭,我竟然对男人……唉,这要是被人知道了,爹会怎样发火娘会怎样失望,珏儿她……戴行简想到这一层,痛苦得直捶树干。
“你这是怎么了二弟?不要吓我!”戴不胜着了慌。
“哥,我可能有问题……”戴行简嗫嚅道,“我可能……可能……”
“有刺客!有刺客!”
“保护瑞王!”
“哪里跑!”
戴行简还没说出口,只听得远处一阵喧哗,五千锦衣卫似乎如漩涡般搅动起来,继而便有兵器相接的声音,女眷们惊慌的呼喊。
“走!”戴不胜并戴行简扳鞍上马,策马飞驰而去。
待到兄弟二人赶到现场,便看到瑞王左胸上一支断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服,饶是皂色锦衣不显,捂着伤口的手,已然血红一片。再看瑞王脸色苍白,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嘴里丝丝倒吸冷气,不一会儿,就晕厥了。
夏皇后在里外三层的侍卫的保护下,蹲在瑞王身边,哭成泪人的同时,不忘命令侍卫搜查周围,务必将射冷箭的刺客活捉!
端王随后闻讯而至,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瑞王,满脸讶异。萧淑妃也是吓得脸色刷白。一旁的荀可儿用手肘碰了碰萧邕,暗暗使了个颜色,萧邕这才回过神来,朝侍卫头领呵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速速捉拿刺客!拿不住凶手,提着脑袋来见本王!”
那侍卫头领造就吓得筛糠似的,领命带人朝林子深处驾马而去。
“御医!御医呢!”夏皇后涕泗横流,干脆坐倒在地上,满手血污歇斯底里,“一个个的,都死了吗?看不到我的瑞儿血还没止住吗?!”
萧淑妃面色不悦,她最瞧不惯夏皇后仗着自己执皇后大琮玉印,是六宫之主,就颐指气使,明里暗里地排揎自己,但此刻,她也附和道:“皇后的话都听不见吗?随行御医呢?”
“禀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宫里太后娘娘入春以来身上不大好,再加上宫里面时疫刚起,太医院人手紧,皇上犯愁,因此瑞王说小小的春猎而已,不需要御医随行了。这次御医……御医一个也没来……”为首的大太监禀明原委,怯怯地抬眼看夏皇后。
“都是没用的奴才!瑞王说不用,就真的一个也不跟来了?!”夏皇后气得发髻松散,连凤冠也歪斜了,“有没有人懂得医术?”
所有人都垂首而立,默不作声。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懂得医术吗?”夏皇后眼看着怀里的儿子脸上渐渐没了血色,嘴唇发白,那支断箭插在左心的位置如此突兀,仿佛也插入了当娘的心里,而她却束手无策。
“让奴婢试试。”
人群中,一把清越的声线传过来。一个身量不足,削肩立腰,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排众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