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一样,微兰又从靖王府到繁星楼去开店,远远地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靠在还未开的门上,一副慵懒无聊的样子,看来是等了很久了。微兰在摘星国生活了三年,这里虽然国小势微,但人们生活却乐得自在,晚出早归,在他们看来,天伦之乐更胜家财万贯。当然,除了靖王那个为了制药半夜都可以醒来的奇葩。虽说繁星楼的生意不错,但这么早来吃饭的,实属罕见。
微兰快步上前,不论如何,让客人久等,确实不是待客之道。微兰走近还未开口,那人便抢先一脸嘲弄地开口了:“掌柜的可真是有钱任性,这都快日上三竿了,才慢条斯理地来开店,亏得我这个账房先生却这么早到,真是急不死太监急死皇上。”
微兰一听 “账房”二字,不得不对无存的易容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银发变成了青丝,连身材似乎也有变化。但“太监”两个字又将这些佩服都化为乌有,这个无存,以前只是看着像个雅痞,没想到现在一开口,还真是痞气十足。
微兰巧笑嫣然,慢悠悠地拿出钥匙举到无存面前,“可惜您这个皇上,没我这个太监的这把钥匙,只怕还得在外面多受些风露了。”
无存浅笑几声,也不介意微兰的揶揄,道:“姑娘可还记得昨天,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微兰边开门边开玩笑道:“现在公子已经是我的账房先生了,都是掌柜的给伙计发饷的,哪有伙计给掌柜的惊喜的?”借着开玩笑婉拒了无存的好意,对她来说,他乡遇故知,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无存挑了挑眉,“姑娘话可别说早了,这个惊喜,你可是非收不可了,而且,我保准你见了这个惊喜,定会感激我的。”
微兰在心中暗暗叹道,如若现在还有什么能让她惊喜的,莫过于再见到他吧。她每年都会在他们坠崖的那个时候到崖下寻他,五年未果。无存游历四国,便更不用说了。
无存见微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悲切,立刻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暗自摇了摇头,拍了拍掌,希望自己带来的“惊喜”能给微兰一丝慰藉。
掌声一落,无存的惊喜,便循声自己进来了。“当”的一声,只见微兰的钥匙,已掉落在地上。
“柳姑娘……”来人的眼眶已经红了。
“云箫……小姐!你们……”
云箫待把自己擦眼泪的手帕好不容易拧干了,这才回来,红着个眼抽抽搭搭地回答微兰问了大半天的问题:“难得姑娘还记得这繁星楼,三年前,就是这繁星楼救了我主仆二人。”说着又抽噎起来。
微兰急着听下去,赶紧拿自己的手帕替他胡乱擦了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第一次有女孩子为他擦眼泪,云箫脸上竟飞上两片红云,赶紧止了哭泣,接着说道:“姑娘肯定不知道,其实繁星楼里的厨子伙计,都是当年爷的岳父玉将军的麾下。当年靖王妃娘家满门抄斩,是爷暗中动了手脚,才救了他们满门。为了报恩,他们便留在爷身边,帮着爷打探些朝内朝外的消息。”
微兰似乎有些明白,若有所思道:“所以,在我们和亲的日子里,他们都在给你们传递和亲的消息,一旦事情有变,你们便可提前逃离,是吗?”
云箫点点头,“大概是这样,但是也不若姑娘说的那般轻巧。毕竟那皇帝的消息也不闭塞,几乎是我们得到消息的同时,抄家的旨意也到了。若非爷设想周全,让麾下军士给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我们恐怕早已……”云箫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之后我们便逃到了摘星国,住在爷为我们安排好的竹林小筑里。平时我也不敢轻易出来。不过如今已过了三年,风声也没那么紧了,如果再让小姐吃野菜野果的,我就太对不起爷了。”
微兰想象着场面的惨烈,心下一片唏嘘,原来他早已为所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却又为何不肯为自己做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