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迟来相见

天劫轰然的爆炸直接将张太阿淹没其中，那素衣华发的中年人护住四周却也对他这里无能为力。天劫自九天而来落于凡尘，卷携而来的是毁灭之意，对于这天道来说毁灭方可重塑，万物如蝼蚁般与它有何意义？张太阿四周宛如真空，生机俱灭，残留的雷霆冒着深蓝的幽光噼啪作响，似乎在回应着这天地。他能活下吗？

没有人觉得张太阿能活下来，即使是眼前的这个华发素衣的中年人也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真的随这天劫烟消云散了吗？

一处空间内，一个男人的背对他站着。

“太阿，你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那个男人转过身来，魁梧身材不怒自威，可此时的眼神里却满是慈爱，那是父亲看到孩子长大成人的欣慰眼神，让人没来由的感触。

“您是？我父亲吗？”张太阿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血有肉。可这些年来他却无父无母，每当看到那临行密密缝，欲恐迟迟归的场景他的心就宛如刀割。没人疼的孩子总是那么的坚强，多少年了，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般活着，他也想过父母或许真的已经不再人间了，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又痛了起来，“您，真的还在吗？”

“孩儿，主身身在何方我也不清楚，你如今所见到的是我多年以前留在玉佩中的神魂。”那男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分魂与主身分离太久早已无法感应，况且我也无法再坚持太久，脱离主身终究要消散的。”男人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张太阿的头，此时的他神情有些呆滞，只觉得一切都来的太不真实，前一秒还是雷霆灭世，下一秒却又是父子相认？哪怕他如今踏入先天一品之境也是有些迷茫。

“父亲~父亲~”他此时只想大哭一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二十余年了，谁又会想到今时今日却在此处父子重逢，命运总是喜欢戏弄人。男人的手落在张太阿的肩膀上，可张太阿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父亲，你这~”张太阿话还未说完男人已经开口。

“如今这只是神魂之体，怕是过不了今日就将消散，别太在意。来，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张太阿眼角含着泪水走到了男人身边，蹲坐在他的身边，细细的感受着父亲的存在，哪怕只有神魂，哪怕即将消散。在这里的每分每秒的分外珍贵，张太阿不知道还有没有和父亲再见面的机会，所以他现在格外珍惜，努力想记住这个格外威严却有慈爱的男人。

在孩子眼里父亲永远都是一座高山，无论他的身躯是高大还是瘦弱。父亲的背永远那么的宽阔，哪怕前方狂风骤雨，这里也安宁平静。父亲的脊梁可以撑起整座天空，那是所有孩子最纯真的幻象，张太阿也是这样，哪怕他一日都为曾和父亲生活过。有些东西是刻在血脉里的，那是一种来源于长辈的魂和爱，跨越时间和空间永远奔腾不息。

男人眼里透着苦涩，这一生亏欠了他太多太多，可他又能如何？如今他都不知自己是生是死，留在张太阿身边怕是只会害了他。

“太阿，坐到我身边，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嗯~”

“我出身张家，就是如今江南那个张家。张家自人族早年便已存在，传承万载，而我便是我那一代家主候选人之一。张家之人自出生以来就与别人不相同，天生灵根修炼环境得天独厚，同样也将承担着不一样的使命。那年我十七岁，十七岁对于张家之人来说是不一样的。”男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久久的回忆着。

“十七岁将面临的是外放，封禁所有修为的外放。张家万载不倒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的，每个年满十七岁的少年都要去俗世去历练，在凡尘中炼心，直到通过试心洞重回张家。哼~张家人都是无情人。”男人说道这里冷声哼出，心里百味杂陈。

“离开张家的少年彼此都会失去联系，下一次相见便是回到张家，或者再也不见。那年我独自一人闯荡江湖，说来那是的江湖还真是有趣。修为到了这般地步与凡尘俗世基本是没了关系，可那时的我修为封禁与凡人也没什么区别。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是因为那段日子你遇到了母亲吗？”张太阿抬头问向男人，有红着眼滴下了头。

男人的心里又何尝好过，妻离子散这些年谁又会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到，谁又知道这些年他为了当年的事都做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雪夜，大雪漫天，那是我和她第一次相遇。她一身鲜血倒在雪地中，她的血是金色的，直到后来我回到张家之后才知道那是神族的血。她受很重的伤，我将她带回了我的小屋子，她看起来极为虚弱，可第二天已经恢复到了下床行走的地步。那时我离开张家已经月余，无所事事在人间闲逛，虽然没有一身修为可见识和体魄还在，她无处可去便在我这里住了下来。”

“她很美吧。”“很美。”

“我们两人一路向南走，走过不知道多少山川大河，没有目的，没有修行，顺心意，乐的安宁。”说道这里男人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过去的回忆总是那么美好，可结局呢？

“你的身体内流淌着神族的鲜血，因为张家血脉特殊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日后若是血脉显化出来或许这人间修道之人也容不下你。”男人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张太阿身上，满心担忧。

“神族血脉吗？”

“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去神族的祖地看看，现在不要问，若你能到那儿你就会明白了。”男人抬头目光里充满了难言的苦涩，身体变的虚幻。“我不知道你母亲是否还活着，但是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离开后记得保管好玉符，这是钟山风雨楼的调遣领，或许你现在还不知道钟山风雨楼这几个字的意义，不过以后会帮到你的。还有钟山风雨楼曾经属于张家，最好别让张家那些老家伙们知道玉符在你手里。”

“父亲!父亲！”

“不要尝试去寻找你母亲的下落，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触及，太阿记住，吾名破军。”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