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平静,不带市井喧嚣的低语声飘入众耳:“试缘天啊。倒是我之前浅薄了,直到我碰到了‘再铸’。”
看了看手中所持锈剑,言离稍作停顿便接道:“此生与母相依为命,平淡一生,待得送其终老,我便在这分河村行医悬壶。此乃我原先所想。却是直到在这试缘天内,得遇到此锈剑。剑身虽绣却不带腐气,凄败显露却剑品内敛。剑器尚且如此,我等灵长又何必顾影自怜,自怨自艾。因此赐其名曰‘再铸’,日后再铸其荣光。况且我曾许诺为其承受一切的悲伤。”
此番低语似是自言自语般,最后那一句话更是让人不明所以。
话毕,言离向那远处眸光投来之处招了招手,面庞更显温润。
看着眼前这年且尚幼的少年,磐虎眉头微皱。虚岁11有此心性当真是难得,然其面庞虽是温和亲人,瞳孔深处那一丝邪魅又是何来。话语中隐约甚至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意思。且那最后一句究竟所指何意。
揣摩着言离这番话语,磐虎几人也是一时间让得周围的气氛稍冷下来。
就在这时,言离转身,收起脸上那习惯性的温婉笑容,直视磐虎,竟也让得磐虎被其盯得不得以郑重目光与其对视。
“今后吾母如何,我可否带其同行?”言离已是考虑起自己今后修行之时母亲何以安置的问题。磐虎恍然道:“此事你尽可不必担心,穗宗弟子的亲属都能得到门派的加护,以便让得门内弟子安心修习。你的娘亲会得到良好的安置。”
“她有疾在身。”那直视磐虎的目光未曾松开。
此子深沉。内心想法一闪而过,磐虎便答道:“门中灵药多数顽疾可治。”似是也收到了言离的感染,磐虎也是直截了当。如此,言离终是松开了目光,标志性的笑容又挂到了脸颊之上:“如此,便劳烦了。言离在此先行谢过。”
此间话题终于结束。磐虎竟有一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与这少年交谈当真不易啊。自嘲一笑,磐虎身后剑器中涌出一丝云气进入其肉身。磐虎随即开口:“分河村的村民们,此间试缘天一试已毕,分河村此次共计四名缘者,明日我等便将引此四人回到门派开始修行。尔等可趁今日为此四子践行。今后的分河村也将受我穗宗荫庇,安居乐业,不在话下。”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整个村的村民此时都是听到了这一番话,心中都是暗自惊奇:这就是修者的能量么?
片刻平静过后,这个村子便响起了成片的欢呼声。
村民们深知穗宗给出的这安居乐业四字的含义,年迈的村长早已将这其中的益处讲与村民。即是说从此以后,分河村的衣食住行几乎都可受得穗宗方面的照顾。
当然,收益最多的自然是那四名少年的父母亲朋,这些人都将在这分河村得到极高的地位,若是其子女在那穗宗表现突出,更是可以得到穗宗弟子的敬仰与尊重。
言离从未参与过村内会议,之前也是针对其母的安置问题与磐虎进行了类似于谈判的交谈。
傍晚的分河村,难得的闪耀了起来。村民们将自己家平时省用的火烛都带了出来,在那村议的会场,所有的火烛都被点亮了起来。
平常好生饲养的鸡鸭牛羊也都被杀来摆宴。村民们在这闪耀的灯火中跳起了狂欢的舞蹈。顽皮的孩童看到那平常在过节之际才被端出来的米酒,一个个都伸着小舌头舔了起来。
蜜醉的一张张小脸发的通红,在这火光中更显人间烟火喜气。
在这一村欢笑声中,磐虎五人也是受其感染,脱尘的脸庞也红润起来。“若是门中弟子也这般胡闹,怕是要被师父狠狠责罚吧,哈哈。”颇为豪爽的张吉戏道。
“张师弟,切莫坏了修心,不可贪恋凡尘俗世。”心剑门石皓提醒道。“石师兄,你心剑门如此严苛如何使得,修行之人便当出世入世方能有所得才是。”这霸剑门的吴望虽然品相秀气,却与那铁剑门的张吉是一路人。
身在一旁看那灯火喧嚣看得痴呆的雨媚儿也在此时插言道:“诸位师兄,我等难得出行,便当历练可好,修行百千念,岂不就是为了这人世景气长存,无受侵扰。”石皓似是颇受启发,微微点头也是不再言语。
就在其他村民都是欢声笑语之时,村落的另一头却是格外静谧,蝉鸣蛙语作为唯一的声源将这场面刻画的颇为宁静。草树茂盛中的一间木屋透出淡淡烛光。
“娘亲,明日我便要离去,你定要照顾好自己。门派的支给几日后便能到达,到时你身上的顽疾也可祛除。这几日时间您且自苦,干粮、口药和盂盆我便都放在床头,火烛我也都已取出,火引便在你手旁。恕孩儿不孝,无法妥当周全。”
言离之母却是满面慈爱,全然不顾孩儿所言。目光中有期许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关切:“离儿啊,你长大了,如此俊俏,和你的父亲越来越是相像了。你且安心离去,为母虽然身带顽疾,自顾倒也无碍。倒是你,那修行之路颇为坎坷,暗藏无数凶险,切记不可蛮行。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父亲,万不可忌恨心头,他的付出已然太多,幸运的是我们这母子两人。切记,若是还能见得到的话。”
微喘几声,言离之母接着道:“还有,去了那门派修习也不可落下文习,为母已教你识得词字,今后便都靠你自己了。”说罢,言离之母也是满面晶莹。
言离不忍,赶忙劝慰娘亲。在这夜深人静,子即远去的时候,母亲对孩子有着说不完的话,嘱不完的言。
门外一声叹息,年迈的村长听得母子俩如此又岂能打扰,于是便将那手中所端的菜肴置于门口,便佝偻离去。
第二日,晨光普照,言离早早得便起床,发现门口菜肴也是颇为惊讶,当即便将其煮热轻手轻脚放于母亲床头,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用布条包裹好那锈剑便就离去,并不打算与母凄告别离。
吱呀~少年已然离去。母亲的脸庞却布满了泪水。
还是在村口位置,另外三人的父母都来为其送行。无非各类的叮嘱以及与那磐虎五人的客套之言,唯有言离一人握剑独立让人看不出其内心所想。只有那握剑之手略略发青诉说着少年内心的不舍和对未来的些微惧意。
“既已妥当,启程!”随那磐虎一声令下,少年们眼前那未来之门,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