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瞬,言离一众已然在穗宗修炼颇久。
三年前的那一晚,言离初试“一脉”,昏厥过后的第二天便是发现自己初融成功,一条较为强健的经脉已然连接心房,渗透全身。暗自惊疑之下,言离打开房门,郎虹千画两人的身影便浮现在眼前。
看着眼前的弟子,郎虹岂能发觉不了言离的变化。这山间的清气流动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着言离卷入。再看言离脸上干透的血痂,郎虹也是忍不住目中生怜。
揉了揉言离的头,郎虹叹道:“此前倒是为师过于陈腐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又岂能去妄加判驳。既然修得了那‘一脉’经法,那就用笑傲钧天,指剑天涯来偿还其间的苦痛。”
说完这一番话,郎虹又是态度急转,突然放声大笑。如此转变倒是将言离千画两人惊得摸不着头脑,只得任凭自己的师尊独自宣泄他的情绪。
片刻之后,郎虹才安静下来,只是此时的他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大忧大患。满意的看着自己这瘦弱的弟子,郎虹微笑道:“看来我这一晚倒是白呆了。哎,这新来的弟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既然无事,那为师便离去了,你也快去清洗一番,看你那满脸的血痕把千画吓成如此。”
说完,郎虹便是转身离去了。遥遥传来郎笑之声:“霸剑有望,霸剑有望啊!”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言离双膝触地,重重一拜。男儿意气重,重不过师恩两三,重若千钧。
山外小楼,两人双剑,正式开启了那剑修大门。
三年时间,这些一同进入穗宗的少年们都开始渐渐的崭露头角。蜕变二字便是如此,时光本是蹉跎,但是在这些少年的身上却变成了涤尘之水,一层又一层,褪去了稚嫩,褪去了迷惘。不知不觉中,虺即要走蛟,蛟要去化龙了。
霸剑山巅,少年两人执剑而立。其中一人素袍飘荡,束了长发,虽然身形消瘦,但那脸上的坚毅和目中的幽光却又让人难生小觑之态。另一人黑袍加身,三千发丝随意飘散,目中少莹,仿若墨染。
“言离,三年以来你我二人比斗数百场,你胜数二百有一,我胜数二百。今日,我便用我三年所修来扳平此局。”那墨瞳少年煞有其事道。
对面那人显然便是言离,只见他摇头苦笑间便是接言:“君义,我们两人小打小闹,何以被你说得好似大侠对决。还有,比斗就算了,叫那么多人过来围观又是哪一出。”
此时,霸剑山巅人潮涌动,来自各个分门的弟子都是来围观君义和言离两人的比斗。其中不乏一些资历颇老的弟子,比如那磐虎、雨媚儿、吴望这几位将言离和君义接入穗宗的老一辈师兄师姐。少年两人的对话也是引得他们颇为莞尔,但是这两人的比斗倒是的确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只因三年之间,言离和君义两人如同初阳东升般迅速崛起,修为的攀升速度让得那些老辈人物都是暗自咂舌。
据说言离修成了一份不同寻常的经法,其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清气为他所用可谓绕指,虽然他的缘剑并没有崭露其特性,可是单单那磅礴的清气便已然让得言离在同辈之间难逢敌手。
说是难逢敌手,可还是有人与其匹敌的。就说那穗宗神秘王师兄的关门弟子君义,修炼速度同样是少有人及,虽是略逊于言离,但是君义的缘剑再配合其戮炎剑诀,可谓出剑桀骜,瞬息之间当可迸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山巅之上,清气席卷。言离君义两人已然开始起势,准备拼斗。这番形势引得周围弟子都是窃窃私语。“这磅礴清气恐怕离御剑都是不远了啊。”“是啊,言离和君义两人不愧是穗宗天骄。”“看,君义要动手了。”···
只见君义突然暴起一刺,片刻之间,墨剑之上黑气涌动,仿若黑焰。眼看攻势临身,言离却是不慌不忙,缓缓举剑一劈,如此便是破了君义这极速一剑。黑气溃散之间,君义跃空,后招又起,反手持剑向着言离横劈过来。剑修之中,少有反手出剑者,如此招式一般只有短剑可出。但是君义此时此刻的变招改变了常理,却又没有丝毫违和,反而更为迅猛。
看到君义这般招式,言离也是不曾料想,情急之下只好抬剑一格,被震的后退了两步。但是面前的君义却不曾停顿,攻势的衔接极为流畅,一招未完,后招已起,这般形势逼得言离只能不断招架格挡,有力无处发。
“第一拭,平山。”终于,在君义密不透风的剑招之中,言离找到了一丝空隙,出手便是拂剑九拭的第一拭“平山”。
此招一出,君义前进的攻势瞬间受阻,只觉言离那云淡风轻的一下平斩仿佛有千钧之力,如此只好横剑挡身,攻势一断,君义的身体就像是被巨力抽打一般,划出了十数丈的痕迹。这样一来,两人剑招之间的挑刺斩劈算是稍作停歇。
遥遥对望,言离当先开口:“君义,你我二人何不一招定胜负,这些剑招变通我们已经比斗数百次,无需再试。”
君义自知此前只是略微热身,如果要分出胜负的话定是要动用自身修炼的剑诀方才可以,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如此,且看你能否接下我这招化炎。戮炎剑诀我已有所突破,若你用不出那第五拭就认输吧。”
嘴角微咧,言离终于露出了他那诡异的笑容,随后便道:“那我岂能让君少爷扫兴。第五拭,断空。”
君义这边,墨剑之上的黑气不断浓稠化为黑炎,剑身也不断便长,山巅之上的温度也随着这些黑炎的出现不断攀升。言离那边则是再铸一剑开始振动嗡鸣,剑鸣之声越来越刺耳,引得在场弟子多是有些恍惚。随后言离举剑高悬于顶,那番情态就好似以剑为袖,落剑之时便要拂拭山河。
两人虽然都是用出了各自的剑诀,但是他们各自苍白的脸色和疲累的神态都表明着这一招的难以施展。
势已起,剑难收。两人此时已然是红了眼。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响起:“言离,君义,师尊和王师兄来了。你们快停。”此声糯软,再看那山路口正气喘吁吁的女子,不是千画又是谁。
只是言离和君义两人虽然听到了千画的这番话,但是却吃惊得发现自己的招式收不回来了,此时就像是剑带着人去施展出招式一般。
终于,两人的剑诀再难蓄势,只得挥剑而出。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场上突然多出了两道身影站在了言离和君义对峙之处的正中央。
轰隆两声,山巅之上尘雾弥漫。
待到尘埃落定,在场的诸多弟子才看清楚站在场中央的两人。一人黑发束挽,白袍加身,看起来二十几许,颇有几分书生气,另一人赤脚而立,一头青色长发随意散落,眉若刀削,瞳纳星光。
此时,这两人脸上的阴沉任谁都能看得到。千画在看到两人这番神态之后更是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接下来的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