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河村,顾名思义,村子狭长,将断河隔成两半,断河之名又源于此村,两者互为映照。分河村村民世代务农,少有出外谋生者,虽常年为农务繁忙,却也不失其中充实。
此时正是丰收之季,成片的金黄映入眼帘。就在这样一副炫目的画卷中,一名少年正在田岗上飞速奔跑,仔细端详,这少年小小年纪,脸上却不带嬉笑,不带娇嗔,亦或是惊慌,甚至可以从其面庞看出些许久经风霜之人才带有的肃杀,其眼神中透出空洞。
这样的矛盾呈现在这幅画卷中颇为让人端详,极尽动态的奔跑场面带上没有感情波动的面庞融于这样的画面中着实奇怪。
再看少年后方十数丈处,一伙少男少女同样是在快速的奔跑中,似乎在追逐前方的那名冷酷少年,不同的是后方的这群少年带着孩童们应该具有的神情,或激动,或愤慨,或骄傲,并且由于快速的奔跑压倒了不少庄稼,反观前方的少年,经过之处,庄稼仿佛被一阵清风拂过没有任何折损。
这时,从小路上出现了一对少年男女,看到如此场景,当即拦下后方的这群孩童。其中的少男生的威猛,棱角分明的脸庞透出一股英气,小小年纪便悄露巍峨,大喝出声:“钱山,你们几个又在欺负言离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领头于众人的钱山似也惮于这少男,却又不肯服软,当即出声:“不就让他去戳个蛇洞么,看他吓成那样,我看他的胆子是被狗吃了一半,赵阙,你别充老好人了,你和薛兰两个何必总要为他出头。”钱山一副尖嘴猴腮的样貌再加上其刻薄的话语顿时让赵阙和薛兰两人怒从心起,“你们几个成天到晚厮混在一起欺负其他人还有理了?”
薛兰年幼的脸庞精致的像瓷娃娃,此时两颊带着发怒的红晕显得可爱至极。“小兰,你别生气,看我来教训这几个坏蛋”赵阙边说边捋起袖子准备要对钱山出手。
眼看几名少年正要动手之际,赵阙的手臂缺突然被拽住了,众人此时才发现明明跑远的言离出现在在赵阙身旁死死拽住了赵阙的手臂,赵阙回头对上言离的目光,犹豫了片刻转身对钱山几人道:“今天便饶过你们几个,下次再让我碰见定要让你们好看。”钱山几人见赵阙不再动手也不再纠缠,钱山狠狠瞪了赵阙身后的言离一眼便转身招呼几个同伴离开。
见钱山几人离去,赵阙当即转身准备和言离寒暄几句却发现言离此时已经走远,叹息一声,然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是对着言离的背影大喊道;“言离!明日便是试缘天,莫要忘记了!”
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也不知是否听到赵阙的喊声。“你说他明天会来么?”薛兰面露担忧的问道。“应该会来的吧,毕竟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不过按照言离的性格一切都不好说呢,算了,我们也都回家吧,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试缘天,希望上天眷顾我分河村吧。“赵阙脸上带着一缕苦涩却又不乏一丝期盼深藏眼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山头,唤醒了分河村,今日是分河村的大日子,这是每十年才有的一次试缘天,所谓试缘,便是针对村里所有10至15岁的孩童的一次选拔,届时会有原道而来的器者前来为这些孩童开启试缘天,以无上道法让得孩童们进入钧天剑冢搏一分机缘。
钧天剑冢便是九天之中钧天的魂地,也是一方天地的气运之地,若是在其中能够取得一柄剑器也就意味着此人获得了钧天气运的认可,许其修习术法,以器修道,窥探天机。
然而此等机缘确实过于缥缈,至少在分河村这样的无名之地对于试缘也只能一试而已。否则也不会是十年一试了,这样就让很多年纪错开的孩童根本无缘参与试缘天,若是出身名门即可每年一试,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名门子弟一生便拥有了五次试缘之机。
而对于分河村的少年来说,试缘天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终生大事,此村已经百年来都无一人得握一剑了。对于前来开启试缘天的器者来说也只是走一个过场并没有抱有希望,毕竟这些山间村落中着实难出资质超长的孩童。
只见村口聚集了数百人,大都是父母二人携其幼子,大人之间互相交头接耳无非是在谈论其幼子如何聪颖有望器缘云云,孩童们则互相追逐玩耍其中少有人能意识到今日对自己的重要性。赵阙和薛兰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两个,钱山几人则在互相吹嘘自己定能获得器缘。
赵阙和薛兰望向村落的一处偏僻之角,神情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难道真的不来了么?”赵阙暗道,也罢,言离的性格若是有缘进入修士的世界也不知是福是祸。想到此处便也释然,遥望远方等待器者的到来。
日上三竿,座落于一处杂草丛生之地的小木屋沐浴着阳光,鸟雀叽喳却将这木屋衬得更加安静。屋内,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四处忙碌,少年脸庞虽然稚嫩却依然透出一分俊俏。然而这样的脸庞上却像是抹了炭一样,屋内充斥着刺鼻的药草味。
忙里忙外,少年总算是端出了一碗药汤,小心翼翼地端到一张简陋的床前,床上的被褥已经打满了补丁,只听少年略显疲累的声音传出:“娘,喝药了,当心烫。”被褥中那人探出半身来,少年为其摆好靠枕,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喂其喝药。“离儿,你又瘦了,娘亲真是太没用了,没法照顾你反而还要拖累你。”床上的那妇人脸色蜡黄,脸上沁出的虚汗将鬓角的发丝都浸染在脸颊上,显得虚弱至极。
“娘亲,没关系,只要坚持喝药,您很快就会好的,孩儿能够照顾自己。”言离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温和道。看到孩子脸上的笑容,妇人脸上的神情更是苦涩,只能默默地喝着一勺一勺送到嘴边的药汤。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妇人突然回过了神道:“离儿,昨日我听到外面有同乡讲到今天是试缘的大日子啊,你怎么还没去?赶快收拾一下赶过去。”言离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给娘亲喂药。
“离儿,娘亲不想耽误你,今日之事关系到你的前途,你尽可离去,娘亲照顾自己半日还是可以的,不用挂怀娘亲,若是错失福缘,岂不悔恨终身。去吧,娘亲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言离欲言又止,不想放下重病的母亲离去却又不想违逆。
片刻过后,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坚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起身道:“娘亲,我去去就回,千万照顾好自己。”床上那妇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出木屋,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花草的芳香沁入心脾,若是试得那缥缈的机缘进入修士的世界,也许便能找到治愈娘亲的办法了呢,一试倒也无妨。阳光为少年扯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似乎预示着这位名为言离的少年今后的道路许能延伸至远。也就是这一决定才有了之后贯穿九天的血史。
所谓一念得缘起,缘起于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