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剑台上,少年们稀疏而席。再看这些稚嫩的脸庞,正在闭目沉思。
一刻钟已过,终于,其中一名少年的脸上开始流露出疑惑的神态,显然,他是第一个进入剑荒问心的人。随后,其他众多少男少女也是陆陆续续的进入了这种状态。
再看言离一众六人,赵阙首先入定,紧随其后的是薛兰,之后兰晓晓、君若璃以及君义都开始了问心,只有言离一人迟迟无法进入状态。这问心一炼仿佛在言离这里出了岔子。
剑台之下,雪话望着诸多少年,眼神迷离,仿佛追忆起了多年前自己在剑台之上的经历。突然,一句凭空飘来的闲言就这样打破了静谧的情景。
“嗯?小离子似乎在这问心一环上出了点问题啊。”转头看向身旁突然出现的人,雪话也是从那追忆的神态中转变回来,随后黛眉微微舒展道:“王师兄今日怎会有雅兴前来观礼这剑荒问心了?”原来这突然出现在雪话身旁之人便是王权。
“这不是今日恰好是雪话师妹来主持这问心一炼么,师兄可甚是想念你那画雪剑法啊,何日方有雅兴来为师兄舞剑一番?”王权依旧是这般古怪。
雪话也是早已习惯了这位王师兄的古怪言行,随后掩口一笑回道:“王师兄过赏了,我的画雪剑法岂能入得师兄法眼。若说舞剑,师兄有兴,我定当助兴。”
王权和雪话两人一番你来我往之后,便又将目光集中到了那剑台之上。却见言离还是如方才一般,迟迟无法入定,而有几位早些入定的少年此时已然眉头舒展,好似问心一炼快要接近尾声。
雪话此时也注意到了那无法问心的言离,便问王师兄道:“王师兄,你口中所说的小离子可是那位久久不能问心的少年。”王师兄的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疑惑,因为在几日前言离一众见到王权的那一晚,王权便是曾说到过君义和言离两人问心一试应可安心度过。
沉默了片刻,王师兄似是不曾闻雪话之言,自顾自的说道:“且再看片刻。”
此时的言离坐在这剑荒巨剑之下,努力的想要进入那问心状态。但是心神放开,杂念祛除之后,那一缕模糊的剑意却是久久无法抓住。言离也不慌乱,就这样一直跟随着这剑意。
终于,包括君义几人在内的其他少年都已从那问心状态中恢复过来。度过了试炼的人都能看到自己手中之剑光华一耀,随后恢复如常,失败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年们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成功与否。随后喜悦和失望都是自然而然的表现了这些稚嫩的脸颊上,毕竟这些人还是少年,孩童心性无法悲喜不形于色。自身的试炼已然结束,少年们自然就把目光放到了还没有结束问心的人身上。
此时,唯有言离一人还在经历着这一试炼。看着言离,君义几人神态不一,赵阙薛兰自然是一副担心神态,兰晓晓则是一副恨不得上去帮言离度过难关的样子,君若璃若有所思,君义却是突然大声道:“言离,试炼我已度过,你还不跟上!”
君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爆栗就落在了他的脑门上。一个瞬息的时间这些少年已然不在那剑台之上,仿佛被一股大力挪移了一般,落到了剑台之下。君义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爆栗。
“怎么什么破事都有你去掺那一脚,想死告诉我,我来帮你。”终于看到了身旁之人乃是王权,君义不服,就要开口。还不等他开口,王权又打断道:“现在小离子是关键时候,你这样扰了他的清净会让他更难度过这关。”
听到这话,君义犹豫了片刻也是忍了下来,随后便看向高台之上的言离,不声不响。看这家伙终于消停下来,王权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欣慰。
王师兄的一言一行中包含的态度这些少年自然是想不出来,但是雪话却看出了端倪,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随后也开始关注起了王权身旁那几位少年和高台之上那仍然坚持着的言离。
正在追寻那缥缈剑意的言离听到君义那一声大喊也是愣了一瞬,随后其嘴角便是稍稍一咧,露出了他在那试缘天之后标准的邪魅笑容。
那缥缈虚幻的剑意好像一样被君义的那一声大喊喊得愣住了,变的不再那么难以捉摸,就在此时,言离心神一动,立刻就抓住了那一缕剑意,终于入定。
“再铸一剑非我之缘,我可知?”这疑问之声从言离的脑海中回响开来,那声音与言离自己没有分毫之差,语气也是没有差别。
原来这就是问心,言离也是立刻明悟,随后用心道:“我知。”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我自小摸爬,无人可依,无人可靠,却见其他人家其乐融融。赵阙可与薛兰两小无猜,同嬉同玩,形影不离,为何我不可。故,我叹人世不公!”
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不规则起来,时快时慢,似是挣扎不已。但是一刻钟之后,心跳归于平静。言离给了自己一个回答:“是,我曾叹世道不公。是,我倾慕薛兰。是,我曾嫉妒赵阙。然,从此以后,世道不公奈我何?”
此问已过,言离的神色也是恢复平静,剑台之下的王权看到言离这般样子便道:“小离子看来也是过关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言离开始口鼻流血,慢慢的开始七窍喷红,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挣扎。这情景看的君义几人都是慌乱起来。兰晓晓当即便是忍不住道:“王师兄,快去救救言离,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那巨剑的剑意肯定是伤到了言离。”王权这时也是变得严肃起来,这般情况,在以往的试炼之中是不曾出现的。
雪话看到言离如此狰狞,就要上前去救下言离。眼看雪话就要轻身上去,王权却突然将其拦下。“师兄?”雪话想要发问,却被王权打断道:“若你现在将其救下,就是断了他以后的修行之路。看下去,相信宗主,相信言离。”、
穗宗正殿,那白发飘散的中年男子叹息道:“这最后一问,着实伤魂。此子若能接下,今后其命神鬼难测。”
“我曾想,要是母亲死掉就好了。”脑海中,那一问好似悄无声息的便飘荡开来。声音轻柔,让得言离想要去听听真的是这样一句话吗?但是这脑海中一声声的回响却在不停的提醒着言离,就是此问!
无尽的沉默,这一问持续了这么久,但是回响之声却好像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散去。
时间过去了太久,这一缕剑荒的剑意也要开始溃散。但是又像心中不甘,又像催促一般的给出其最后一问。
“此心安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