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泉,取泉水澄澈清凉之意,杨文成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心性澄明不受皇室风气污染,并且时刻给以周围人以醍醐灌顶的清凉感。
路上,雪酿将泉儿的来历简单告诉了这个好奇心极强的小姑娘,她连连感叹可怜,甚至拍着胸脯保证若因为什么不能带走,自己愿意说服爹爹养下这个孩子,当作弟弟。
今日天气有些燥热,他睡的时辰短了些,此刻正在闹。雪酿还没进门就听到那响亮的哭声,不免加快了步子。
“泉儿这是怎么了?”
从丫鬟怀里接过养子,雪酿紧张的摸了摸额头,不烫,一副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一起。
“没有发热,这是为何?”
奶娘见她看着自己,连忙又低下了头,小声道,“怕是天气燥热,还没睡醒。”
“哦。”
从未做过母亲,也未照顾过人,雪酿抱孩子的姿势都是才随奶娘学会,以后要和这个小家伙朝夕相处,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
梁乐乐好奇的看着这个手蹬脚刨的小孩儿,觉得有趣又不敢凑到前面,一股奇怪的心情扰的她还有些小紧张哩。
杨泉好不容易老实下来,杨文成便跨着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瞄到了雪酿的位置,他嘴角泛起笑意,果然在这里。
“泉爷又闹觉了?”
他凑过脸去,轻捏了几下柔嫩的小脸蛋,杨泉并不买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看来你真的没有孩子缘。”雪酿哭笑不得的将孩子交给奶娘,“你没回来之前都好好的,一见了你,泉儿就哭了起来,像是吓到了。”
“我都叫他爷了还不给面子,这个臭小子,等长大了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育他!”杨文成不怒,反倒摆出一副人父的脸,“子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虱子多!”
梁乐乐接的这一句,让杨文成刚饮到嘴的茶水全部喷了出去。她有些不解,这人是有病?
“乐乐,你再说一遍,什么多?”憋着笑,杨文成将她拽到面前,“虱子多?李师傅要是听到你的神回答不气死才怪呢!”
“就你屁话多!”
梁乐乐根本不把杨文成的身份放在心上,在她的眼里,这个成王爷就是那个喜欢抱着自己飞来飞去的大哥哥。
“你记住了,是教不严,师之惰!不是虱子多!”捏住她婴儿肥的脸,杨文成笑的爽朗。
见这一大一小玩的畅快,雪酿险些就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两粒丹药两条人命,但愿下一任瀛洲的父母官能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折腾了一天,梁乐乐仍旧精力无限,最后还是杨文成命祁阳将她扛回自己的院子才作罢,而她在祁阳的肩上还大声的约定明日继续。
“今日累坏了吧。”杨文成将她抱在怀里,“乐乐这孩子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我曾说她长大定是要舞刀弄枪了。”
“为什么呢?乐乐身子骨柔弱,想必拿不起刀剑吧。”
倚在他的怀里,雪酿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这么久的相处,已经习惯了这样。
“五岁的孩子连《三字经》都背成那个样子,梁老爷都要愁死了。”
嗤嗤的笑着,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全然放松的样子使得心中非常有成就感。相比之下,蔓儿每一次的小心翼翼却让自己没有任何感觉,若不是那一张与她有几成相似的容颜,自己断然不会喜欢那样唯唯诺诺的女人。
而对于雪酿,一方面是心里怀着她是硕碧茹的期待,一方面也确实喜欢她日渐放得开的性格。其实,自打第一次见面,她坐在窗台的样子,就足以打动自己。
她表示自己想要从怀里下来,杨文成将便将她放下,随后不出几秒,就感觉后背突如其来的重力。
“官人,你蹲下,我跳不上去!”
一转身,月光下的她因自己的弹跳力差而不甘的咬着下嘴唇,杨文成只觉腹部窜起一股热流,几乎是下意识的吻住了那粉红色的唇,辗转吮吸。
雪酿先是诧异,随即便青涩的迎合,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脖颈,这个人的鼻息中是一股好闻的味道,与墨渠的血腥味完全不同,她默默的记着。
慢慢复健的灾乱似乎从未走进过富贵人家的院子,这片星空仍旧璀璨的让人心生感叹。伏在杨文成的背上,雪酿像个孩子一样一会儿指指这,一会儿指指那,她很享受这样的温馨,虽然自己并不爱他。
都说夜凉如水,但是自从这夜里有了杨文成的陪伴,雪酿似乎感到了一丝温度,冰凉之外的温度。
晚上,两人仍旧牵手入眠,雪酿侧着脸细数他的呼吸声,心里激动着。明早应该就能传出抚台夫妇死于县衙的消息了吧。雪酿这样想着,殊不知她的一切行动杨文CD一清二楚。
第二日,如约传来雷士龙夫妇惨死衙门的消息,而彻夜未眠的雪酿此刻只觉得眼皮沉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雷士龙死了,是安心了还是觉得手上沾了血腥反而不安,雪酿倦意十足却怎么也睡不着。
杨文成身为皇子,朝廷命官的死一定要去看一下,哪怕并不作为主司判案。而他也没有告诉雪酿,雷士龙根本就不是死于丹药中毒,而是一刀毙命。
县衙内,萧别一张铁青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一副紧握的拳头。相比于他,杨文成就要乐观很多,反正也是不理朝政的王爷,他若一本正经的询东问西才显得奇怪。
“刺客将门路摸得如此清楚,怕是早有准备吧。”杨文成吹嘘茶盏,“而雷大人夫妇的居所,不就是事先为本王准备的屋子嘛?”
此言一出,萧别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杨文成话里有话他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他的那句话却让自己不能忽视,难不成真的是有人要下手杀害朝中亲王吗?
如果杨文成真的死在了瀛洲,那自己这条命也就别想着保全了,弄不好还要满门流放。想到这里,萧别竟没有察觉到脊背已经被汗水沁湿。
“你们去查一查昨晚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务必要抓住凶手!”每一个字都狠狠的咬着,萧别不敢正视杨文成,但是余光仍旧不住的观察他的神色。
“这件事萧大人费心了。不过这雷大人的死讯,是本王草拟奏折上报陛下还是萧大人您来?”悠悠的捏着杯盏的盖子,像是要其中藏了什么宝贝一般,“毕竟,这应该不是一起简单的杀害朝廷命官吧!”
“臣身为主司对此担有全责,这件事还是臣上书陛下先行认错。”
萧别很想平静的表述,但是奈何牵扯到皇子性命,加之太子有一部分势力还在瀛洲,他很难不去猜测凶手的来处,声音也因此有些许颤抖。
而他也不知道,杨文成因为没有找到太子及其党羽的藏匿之处,在秘密得知雪酿的目的后才想出这么一招逆向追踪。
“主子,您这么做也是想保住雪酿不被查到吧。”
祁阳将他的心思看的透彻,杨文成笑笑,“那丫头一看就没干过这种事儿,哪有当着第三个人在场将杀人的药丸交出去的?出了事,第一个就会被怀疑的。而她这么笨,只能我来帮她,何况,这样还能帮咱们找到太子的窝点。”
“您是不想雪酿姑娘的手上沾了人命吧。”
“知道便可,说出来的话味道就不对了。”
祁阳长叹一口气,主子的想法他一清二楚,也正因为此,才会觉得雪酿会成为今后路上的绊脚石。而府里的蔓儿,看着温柔娴静,保不齐也是个争风吃醋的主,以后两个女人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花花事儿呢!
“祁阳,让暗一盯紧了萧别和他的人,今天他一定会去找太子在瀛洲的府邸。”嘴角弯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因为他已经信了雷士龙是我的替死鬼。”
此时的雪酿已经修书用秘密的信鸽将消息送了出去,不论瑚岚如何紧握,她的心和手一样抖的不停。
“雪酿,我给你寻来个瓶子。”踏进房门,杨文成就将一个棕色瓷瓶交到她手里,献宝般笑道,“好看吧!据说这是南方特有的方瓷窑烧出来的,成色罕见。”
雪酿看着手心里的瓶子,那正是自己交给凌氏的那个,她手一抖险些将其掉落在地上,索性杨文成那一刻是背对着自己,她的心忽然乱就如麻。
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官……”
她还没来得及试探,杨文成已经开始汇报自己的见闻,说的津津有味。
“我今天不是去县衙了?仵作说那雷大人是吃丹药吃多了,朱砂中毒而死。这个瓶子就是我在他怀里发现的,里面还有两颗,要不我也尝尝,看着仙丹……”
闻声,手里的瓶子落地。杨文成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蹲在地上准备去拾起碎片,快步走过来,将那双白皙的手用大手包裹住。
她刚才的神色全部印在眼眸里,自己很清楚那不是失误,而是刻意假装的失误。
雪酿还不想自己死。
知道这一点就够,也不枉自己为她付出那么多。
杨文成将她的手放到唇间印下轻轻一吻,这一吻中包含了太多太多,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
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敞开心扉呢?他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失落起来。
信鸽将消息带来的时候,杨文翎正在看《兵法》。对于带兵打仗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但是一想到杨文成能率领十万雄兵,身体里的血液又会十分不安的躁动,他决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方面被比下去,尤其是被杨文成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