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车上的顾暖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房屋和树木,好似回忆也跟着倒流,那一年,她大概六岁吧,梳着羊角辫,舔着棒棒糖,被那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一把推到了顾家的门口,厉声喝道:“跪下,今天你进不了顾家的大门,就不要起来!”
母亲这一声怒吼吓得她哇哇大哭,手里的棒棒糖掉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小小的她就那样跪在烈日炎炎下,流着眼泪红着眼圈哭着叫妈妈,嗓子喊哑了,可是那个所谓的“母亲”却无动于衷,直到后来,顾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阿姨给她擦了擦眼泪,牵起她的手走进了顾家的大门,顾暖一步一回头哭着要妈妈,母亲却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你不去顾家,以后就不要叫我妈妈!”顾暖被吓到了,止住了眼泪,乖乖的跟着阿姨踏进了顾家。
一进顾家,顾暖才知道,和蔼可亲的阿姨是保姆,除了这个阿姨和年轻的小舅舅,整个顾家没有人给她好脸色看,被顾她明雪欺负是家常便饭,被顾明雪的妈妈陆琪文冷嘲热讽是常有的事,那个三天两头在外面忙的父亲更是连个笑脸都没有,整日板着脸的爷爷只有在看到小舅舅的时候才会笑,小小年纪的她承受了许多同龄人不曾想过的痛,她像这个家的外人,无论她给予再多笑脸,他们给她的回应是,你是多余的。
顾暖想到顾家往事,不由的头疼起来,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开就可以的,尽管顾暖明白,可是,她在面对顾家的时候,依然选择逃离。趴在座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顾暖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了那个令她恐惧的夜晚,那一晚,电闪雷鸣,顾明雪满手是血的跟父亲告状:“爸爸,顾暖她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我好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脸诧异的顾暖看着父亲气势汹汹地像拎小鸡似得将自己拎起,从高高的楼梯上将自己摔了下去,她甚至连声解释都没来得及说,摔下楼梯的她整个人都是蒙的,爬到了墙角瑟瑟发抖,抱着头战战兢兢的说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可是却无法唤醒这些人的同情心,她甚至听到陆琪文说道:“这孩子太可恶了,明雪以后要跳舞的,留了疤可怎么办,顾暖这孩子不能再留在顾家了,少呈,把她送走吧!”
瑟缩在墙角的顾暖听到后,惊讶的看着陆琪文和顾少呈,看到这个所谓的父亲面上的迟疑,然后大声吼道:“顾少呈,既然不喜欢我,当时为什么要生下我!”她以为当时的抗争可以让父亲留下她,可是并没有,爱面子的父亲被这样质疑,当时就翻脸:“何姐,把这个孽种赶出去,现在马上!”
何姨在一旁犹豫,还没行动,陆琪文一把拽起她,狠狠地将她推出了顾家大门,犹如当年被母亲一把摁倒跪在顾家大门的时候,她从来不属于顾家,顾暖使劲摇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这个自己生活八年的地方,看着自己像条狗一样被赶出来,那一刻,她恨透了顾家两个字。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天黑压压的,大雨瓢泼,不时地有闪电打到地上,随后发出一声震天的轰隆声,以后的许多年里,顾暖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想,怎么那个时候,老头不一道雷劈死自己呢?
十四岁的她,独自从电闪雷鸣的黑夜走到小雨迷蒙的早上,那个夜晚,是她这一生最漫长也最难忘的夜晚。
顾暖被邻座的人吵醒后,发现胳膊上湿了一片,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邻座的人,邻座的人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吵醒她,也点了点头,不多会。乘务员温柔的声音传来:“各位旅客,峥城到了,祝各位旅客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