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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往事如风

苦苦哀求之下,金玲和芳芳也架不住了,只好带着水蓝天去见老太太。

一见面,水蓝天直接双膝着地,跪在老太太的面前。

众人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个举动,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奶奶,我知道你心里怨恨着爷爷,但是爷爷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爷爷不让我们说,但是我这些做晚辈,却不想爷爷带着遗憾走。”

“孩子,快起来,起来说,奶奶听着。”老太太毕竟心乱,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水蓝天,心也软化了。

“不,奶奶,您老让我先说完。”水蓝天看似温文尔雅,但是也倔强。

“你和你爷爷一个德性,起来吧,我听着。”老太太摇头叹息。

“其实爷爷只想回来见您老最后一面,不管结局如何,也都是最后一面,其实爷爷已经没有多久的时间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了,明知道这样,爷爷也放弃了治疗,只想着回来看看。”水蓝天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

老太太颤抖着,眼泪汪汪的摇头,“这不是真的吧,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怕您难过,怕你担心。”

“这个老家伙一辈子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不愿说出来,其实我看见他能够回来,便已经原谅了他,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怨恨又能怎么样,用他自己的话,这一切只能怪那个时代,不是我们的错。”双手颤巍巍的将跪在地上的水蓝天扶起来。

金玲等人有感,也是难掩心中的感情。

拉着水蓝天的手,老太太相反很平静的坐下。

“当年我们一起长大了,他比我大,从小便管着我,宠着我,从懂事的时候,我们便已经认定了对方,情根深种了,只是后来,他们家被打成了***分子,父母被拘押,每天都在受审,批斗,而他因为年纪的缘故,被暂时的隔离,后来伯父,伯母被强行的定罪了,而且他也自身难保了,不得已悄悄的架船跑了,我还记得,哪天的天气很阴冷,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气格外的寒冷,他的嘴唇和双手都已经冻得发紫了,他将我抱在怀中,告诉我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娶我,不用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的。”老太太的思绪飘远了,回到了当年那个风雨叠加的时代。

“一直以来,他都在保护我,他家出事的第一时间,他便不敢明目张胆的见我,我们之间都是悄悄摸摸的见面,甚至于后来,他已经不来见我了,当年的我很生气,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也受到牵连。他和我都知道,留下来,估计也没有活路,但是他当年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独自一人驾船出海,生机同样渺茫,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看着小船在波浪之中逐渐的远去,摇摇欲坠的,我的心就揪在一起了,这一别,便再也没有了他的音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十年的时间在慢慢的煎熬和等待之中过去了,我也就绝望了,不在报以希望了,我的家人也相接的离开了,这其中老刘一直默默的帮助着,最终我们走到了一起,也逐渐的忘却了以前的海誓山盟,毕竟要生存下去。”

水蓝天任凭老太太抓住手,感受着老太太的颤抖。

“其实当年爷爷在大海上出事了,被人打捞起来之后,以前的很多记忆都已经忘记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泡的时间长了,也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来,爷爷都是在和病魔的煎熬之中渡过的。”

老太太内心一紧,手中也多了一丝力道,但是水蓝天并没有阻止。

“在台湾,爷爷依靠打渔为生,勉强的度日,其间自然有人说媒,但是爷爷虽然失去了以前的很多记忆,但是却不能的告诉自己已经有爱人了,一一的婉拒了,后来爷爷开始经商,以养殖业和种植业慢慢的发家,逐渐的做大,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过往的一切也慢慢的出现在意识之中,等到爷爷完全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之时,爷爷已经年近古稀了,而且已经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老太太哽咽,摇头叹息,“他就没有找过一个女人吗?”

“没有,一直没有,因为爷爷心中始终记挂着奶奶你,当年救起爷爷的渔民膝下也有一个女儿,但是二人始终没有结婚,也没有真正的在一起,直到阮奶奶去世前,爷爷才给了她一个名分,但是也就是一个名分,二人一生相敬如宾,相互尊重。”

“那你们了?”金玲不解的问道。

“我的父亲是爷爷收养的弃婴,取名水望风,意思就是牢牢的记住曾经的恋人。”

众人阵阵的沉默,对于爷爷的大爱和磨难,深感佩服,也是阵阵的难过。

朴实的爱情,朴实的牵挂和等待,都是深爱的表现,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但是却是最真实的。

老太太双眼有点痴,有点小女人般的幸福憧憬和回忆。

都已经几十年了,内心之中深埋的感情也早已被亲情取代,如今即便相见,相认,更多的已经不再是所谓的爱了,而是亲情。

老太太叹息之中,有着深深的疲惫,不甘,“还有多长的时间?”

水蓝天大喜,“一个月左右。”

“你先回去吧,明天带老家伙过来,我们出去走走,看看曾经熟悉的风景,很多地方,再不去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

“既然都叫我奶奶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出了门,水蓝天很真诚的给王一白和金玲鞠躬,致谢。

“别,千万别。”王一白立马阻止。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这般客气,能够让两个老人冰释前嫌度过余生,也是我们这些晚辈应尽的义务。”

“呵呵,有点不习惯,居然还得叫你婶婶。”

“随便吧。”金玲倒是不会在意这些。

“辈分不能乱,过几天家父也会过来的,原本是没有抱希望能够找到奶奶的,毕竟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很多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天见尤怜吧。”王一白其实内心触动最大的一个人。

“你帮我送一下蓝天吧,我陪一下母亲。”

“放心吧。”王一白微笑。

省去了心中的一桩事情,水蓝天看的出来,轻松了不少,虽然水老爷子命不久矣,但是这也是无力回天的事情,只能希望在有生之年让老爷子开开心心的完成最后的梦想。

为了心爱的人,为了记忆之中仅有的片段,老爷子一生未娶,等到一切都明白之时,却已经身患重病,命不久矣,这也是现实的残酷。

没有多余的奢望,只为了见最后的一面,看看昔日的风景。

第二天,水老爷子来的很早,甚至刻意的打扮了一番。

两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四目相对,感慨良久,多是一些过往的记忆,嘘寒问暖,其间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却又情真意切的关心。

水老爷子红光满面,倒也看不出垂暮之感。

老太太似乎也精心的打扮过。

没有选择坐车,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步行,都只是相视而笑,即便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二人依旧有着深深的默契。

水蓝天和水梦蝶在身后默默的陪同着。

水蓝天心情很好,和大家保持着一定的交流,但是水梦蝶却始终对于众人保持谨慎。

这些也没有人理会。

金玲和芳芳陪同。

王一白留在了公司,这毕竟是家事,不便参与其中。

整整一天,佘慕容几次三番的过来套话,王一白苦不堪言,只好如实相告,却让佘慕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直感叹水老爷子痴情。

王一白同样在默默的感慨着。

过往的一切都可以随风飘逝,但是那些印在了骨子里的记忆,却是永远难以磨灭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如红酒一般随着时间的沉淀而醇香。

留不住的青春,留住的是永恒的记忆。

晚上,众人回归,老太太少有的高兴不已,如同怀春的少女,但是也多了一份疲惫和不舍,还有深深眷恋,这份眷恋谈不上后悔,只是对于过往的一种眷恋,对于生命的一种眷恋。

经历过太多的大起大落,虽然不至于看待生死,但是能活着毕竟是好事。

“怎么样?”

“都很开心,只是···”

“只是什么?”王一白不解的问道。

“妈和水伯伯商量好了,明天他们会去拍一组婚纱照,今天还特意的去看望了一下爸爸,算是感谢的同时,也算是对过去的一个交代。”

“这个事情,就让老人去做吧,也不容易,如果不是时代,他们很可能会走到一起的。”

“只是,有意义吗?”

“水老爷子一生未娶,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吧,也算是临终前的一个寄托和安慰吧。”

“我是担心另外的事。”

“什么事情?”

“听他们的意思,还准备办一次婚礼,只邀请两边的家人,走一个形式。”

这个事情,倒是让王一白吃惊了一下,继而也释怀了。

“既然决定了,我们就支持吧。芳芳怎么看待这件事?”

“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能有什么意见。”

“那就办吧。”

直接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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