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之中,列车最终停下来了,三三两两的乘客在睡梦之中一一醒来,提拉着行李,一反常态的急切走往出口。
人声喧哗,在黎明之前显得很是嘈杂。
嘻嘻哗哗拖动着行李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总三人起身,因为除了公文包之外,便没有其余之物了,轻装上阵,鱼贯而行。
在头前的李总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斜靠在车窗盘的王一白,再次扭头消失在过道之中。
逐渐。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冷清。
王一白似乎大梦初醒一般,起身,裹了裹大衣,机械一般的朝着出口而去。
S市,因为近海城市,冬天很冷,夏天却又异常的炎热,但是却是国内最为繁华的大都市,云集着全世界的奢侈品和跨国集团。
政治,经济,物流,交通都是首屈一指。
也正是这座大都市,云集着全世界的众多精英,才俊,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辉煌,铸就着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然而世间之事,多巧合。
今日便是如此。
李总三人先一步于王一白走出火车站的出口通道,虽然依旧是黎明时分,但是城市早已苏醒,灯火通明之中,伴随着出水马龙的轰鸣声,轻轻的呼吸着熟悉而又寒冷的空气。
邬倩倩站在台阶上,指着不远处,“李总,你看,曾总来接我们了。”
果然在台阶之上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来回的踱步,似乎想着以此来驱赶寒冷。
“我没有通知他啊。”李总皱眉。
“管他了,既然曾总好意来接我们,我们也就盛情难却了。”邬倩倩早已兴奋的迎了上去。
早间的这般列车乘客并不多是很多,稀稀拉拉的,一眼便能全数的看完。
臃肿的大衣包裹着簌簌发抖的身躯。
曾至诚,王一白的死党和至交好友。
算起来他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当然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执拗,倔强,认死理。
当初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的时候,居住在一间租住的简陋民居里。
生活工作均不如意,但是此人天生豁达,开朗,倒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他和王一白都是广告专业毕业的。
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广告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虽然薪酬不高,但是却也能够养活自己。
他的性格却又决定了只适合踏踏实实的做事,说穿了便是体力劳动,不能有智商的事情。
但是天生好学,当年选择专业的时候,完全是受到王一白的影响,完全没有思索的选择了这个专业。
有王一白这个广告精英暗中相助,也让曾至诚逐渐的站稳了脚跟。
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台二手的自行车,解决了上班的问题,毕竟每天等公交和挤车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个并不大的单子成功,让为数不多的几个同时欢聚了一晚。
第二日,才知道上班要迟到了,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的,蹬着自行车,跨上挎包,一路风驰电掣。
在一处转弯的地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却陡然的窜出来,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二手自行车的性能在此时也彰显出来了,刹车不及,直接撞在一起,老头倒地,曾至诚当然未能幸免。
当时第一个想法却并是他人所想的那样,碰上了碰瓷的。
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和摔烂的自行车,抱起老头便直接去了医院,最后被告知,老者骨折了,需要手术。
但是曾至诚此时却是囊中羞涩。
只好求救远在千里之外的王一白,倒也没有多问,直接转了一万,算是江湖救急。
只是曾至诚却摊上大事了,老者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证明身份的证件,而且老者经历了这次碰撞,引发了一些后遗症,便是暂时的失忆。
长时间,也没有谁来找寻。
虽然是皮肉之伤,但是想要恢复记忆,必须好好的调养。
一万元,交了手术费,多少还有盈余。
曾至诚向告诉直接告假,将老者接回了自己的租住地。
就这样捡回一个大爷。
每日伺候老头,端茶倒水,端屎端尿的。
因为没有了收入,不得不再次向王一白告急。
王一白问明事由,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再次给曾至诚汇款。
要曾至诚置之不理,这不是他的性格。
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后慢慢的恢复了,能够行走了,但是老头却浑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只好四处打短工,以维持家用,房东大妈倒也是一副热心肠,白天帮助照料一二。
那一段时间,是曾至诚最为艰难的时期。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曾至诚却因此而获得了厚重的回报。
老头并不是暂时失忆,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只是一个善意的试探,却看出曾至诚的赤子之心。
无儿无女,早年丧妻,独居多年,却也有着一定的资产。
但是自己被撞了,曾至诚不顾自己的伤势,也没有逃走,而是送自己治疗,事后更是毫无怨言的照顾自己的起居。
老者很是感动。
这是一种超越亲情的感情。
一老一少在捡漏的租住屋里,直接是爷孙相称。
老者悄悄的享受着这份温情。
曾至诚却并不知道这一切。
直到一日,老者将一份协议摆在曾至诚的面前的时候,曾至诚却并不知道这是一份遗嘱。
“你虽然一直叫我爷爷,我也认可,这段时间里的照顾我也感受到了你的真诚,但是此事毕竟因你而起,为了避免日后纠纷,所有我草拟了一份协议,便是日后如果有后遗症,你必须承担照顾和赡养我的责任。”老者很严肃的说道。
曾至诚却并未深思,觉得是该如此,“大爷说的是。”
也没有看究竟上面写的什么,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近半年的相处,彼此早有感情,但是老者伤好之后,按照约定还是离开了,只留下曾至诚的联系方式。
再次恢复平静,曾至诚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第二年,开春,曾至诚经历了人生的一次大的改变。
当出现在老者病床上之前,以及律师宣布了一份遗嘱,却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者迟暮,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当看到曾至诚之后,双目之中再次焕发了光彩。
弥留之际,将一切告知。
老者离世,曾至诚以唯一的继承者继承了老者的不动产,至于其他的财产,老人却是直接的捐给了社会,在他的认为中,曾至诚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获取财富。
但是留下的房产却市值千万以上,一栋五层楼的洋房,一楼是三间扑面,其上多租给了经商和一些附近上班的白领了。
老者一直居住在顶层。
犹如做梦一般,却不见梦醒。
世间自有真诚在,曾至诚以善良和真诚获取了人生的一个大的改变。
······
望着眼前一脸兴奋的邬倩倩,曾至诚虽然很意外,但是依旧憨厚的一笑,“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你不知道?”邬倩倩明显也是一愣。
“他明显不是来接我们的。”李总远远的行来。
“李总。”曾至诚再次一愣。
“你也接人?”李总点头,对于曾至诚,谈不上好感,但是也谈不上恶感。
“是的,接一个朋友。”
“那便一起吧,反正你的车也可以坐五个人,再说现在是上班高峰,打车很困难的。”李总稍有疲惫的说道。
“只要李总不嫌弃,自然没有问题。”抬手看了一眼手笔。
“怎么你的朋友还没有到?”
“应该到了,可能走得慢。”
抬头,便望见过道之中,一道身影在机械似的前行。
S市冬日很干冷,刺骨的海风,让人浑身都坚硬。
紧紧的裹了一下大衣,王一白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目光望着通道口的台阶,极难的挪动着僵硬的双脚,机械的前行。
台阶之上是刺目的灯光,让人感到阵阵的刺痛。
直到看见拾级而下的曾至诚时,王一白的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也多了一丝温暖。
“有烟吗?”王一白看着身前激动的曾至诚。
“有,一根。”抬手便是一包白沙香烟,十元一包的那种。
银亮的包装,有着展翅的双鹤。
掏出一只,啪的一声伴随着嚓的轻响,橘黄色的火苗闪动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再次吐出烟圈,似乎将一切忧愁和烦恼,孤独寂寞都宣泄在其中。
“是他。”邬倩倩完全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看见了,不用如此大声。”
“素质真差,公众场合也吸烟。”邬倩倩瘪嘴。
“算好的,在火车上没有抽。”涂刚在一旁出言辩解。
“火车上他敢吗?”
“有吸烟区。”涂刚和邬倩倩似乎就是一对冤家,时不时的就喜欢掐架。
“你们男人就是一个德性。”
一辆老旧尼桑,倒也不是很拥挤。
看着身边擦身而过的车辆,有灯光不断的闪动着,霓虹在疲惫的转动着,一闪一闪的,看着让人沉睡。
喧嚣的城市时刻都是在告诉的运行,没有丝毫的安歇的时间。
远远的有汽轮的声响,打破寂静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