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难熬的夜,这一晚谁都没睡好,屋子里的气味很难闻,一屋子于成的怨气。小梅很想把窗户打开,换点新鲜空气,可是她知道这一定是于成所不允许的,于成总是事无巨细的操着心,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他看押的犯人,没一点自由,也没一点主观权。
事情是起于昨天的傍晚,小梅看到于成又在算彩票号,“你又在算啊!”小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那是没有规律可循的,很随机的!要能算出来,大家谁也别干活儿了就在家算吧,算出一次也够半辈子花了。哎!”
“你不让我算那让我干嘛去?我可不像某些人,我是既不会写也不会唱。”语气里的酸劲都让人倒牙。这明目张胆的嘲讽很有挑衅的味道。
正在收拾衣物的小梅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你怎么总是这样说话?”反感皱上了小梅的额头。
“你说我怎么说话了?我怎么说话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于成突然的暴躁令小梅更不舒服,这样咄咄逼人,至于这么激动么?
“怎么说话?你自己不知道?”小梅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我为了你不咳嗽,每天早早起来替你做早饭,你倒好还偷偷的唱着歌,你把我的好心当什么了?你说?”才给做了一个星期早饭,一有个什么事就拿这个来说事。心疼得别人去领会,自己说出来等人夸次数多了,就成目的性行事了,反招人厌恶。
“我曾和你说过,我的K歌删了,你的留着,啥时我想唱了可以用你的唱,可是你转手就给删了,啥事都想一下掐死绝了根儿可能么?我哪天嘴里不哼歌?那就像我吃饭睡觉一样,可能会一句都不唱啊?你只要绝对服从,你想过我能做到么?我爱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强人所难呢?我以前几个小时的练歌,现在也就一个小时或是半个小时,我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吗?我不想自己快些好起来吗?”
“我不是不让你唱,等你好了不能唱吗?一定要病的时候唱,白白浪费我对你的疼爱!”于成还是不能理解,也不愿接受这样的解释。
“我难受的时候不也好几天没唱吗?只是没对着手机唱,你哪天听我没唱过歌?那不都一样吗?”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借这个机会让我彻底离开K歌,免得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合唱你心里不舒服。那你为何不彻底删了呢?眼不见心不烦。回家就删了,一到外面又加上,好偷窥我的记录,一个大男人做事总这么鬼鬼祟祟不光明磊落。我说我嗓子疼,在我好之前不要买瓜子,我爱吃瓜子爱到没有抵抗力。可是你却故意买回一大袋瓜子来,你到底是想让我好还是不想让我好?我真的很怀疑你的意图。这些话小梅本来是想说出来的,但不想惹更多是非,说白了不愿去吵,想了想没说,转身走了。
于成气得一晚上打嗝,家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他不睡小梅就睡不踏实,彻底点说是不敢睡。都半夜了,于成坐起来看书了,时不时的出点响动,让小梅睡不着。为了结束这样的煎熬,小梅和于成聊起了医保,于成爬了上来,每次都这样!小梅不自觉地厌恶和心烦起来。
母亲电话里交待小梅必须得拿一千元礼钱,小梅也是满心欢喜拿了一千元去的。她得帮忙所以提前了三天回的娘家。可是刚去了没多久姑姑就问小梅:“你给拿了多少礼钱啊?”
“我妈说让我最少也得拿一千。”小梅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
“呵呵!怪不得你爸爸对我们说你呢!”姑姑倒没有鄙视的意思,但明显话里有话。
小梅猜着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好奇心作祟:“我爸对你们都说我什么啦?”小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表情极不自然。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也别闹。自个儿知道就行了。”姑姑不放心的叮嘱。
“您快说吧!我知道深浅。”小梅有点不耐烦了。
“你爸爸说呀:看我媳妇家人多厉害,她爸赔三万当嫁妆。她两个姐姐,一人赔三千。看我那个没拾收(没出息)的女儿,穷的叮当响才拿了一千,丢人现眼的也不来干啥?”小梅听完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断电,连姑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脑子里无数次的重复姑姑说的话,这是我的父亲吗?小梅的心像被一群疯狗给撕裂了,我已经为您们尽力了,您还要我怎样?
过了许久小梅安慰自己:姑姑说话难免夸大其词,也许还是无中生有呢!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就不是真的。她打起精神依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老天就是喜欢这么做弄人,第二天有一个姨姨也和小梅说了同样的话,怎么也不会是她们串通好了来编排我一个人吧?她们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的两个对立派。
小梅的心里因愠怒而加压,走是不可能的,但父亲也确实太过分了,一定要宣扬的尽人皆知吗?人前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女儿留。不是嫌我穷吗?那我就是穷了,您又怎样?交礼钱的时候,小梅拿出了八百,就交八百。母亲的脸当时就绿了,恨不得拿眼睛剜死小梅,父亲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不想看她。所有的亲戚都很惊讶。
“你家穷的就只有八百了吗?不是告诉你最少拿一千吗?拿八百来干嘛?”当着亲戚的面母亲直言不讳的利斥小梅,愤怒的都快要跳起来,好像这个女儿给她丢了多大的脸了似的。
“是的,我只有这八百。您若嫌少的话,不行我就走吧!”小梅也冰着脸。
给婆婆交礼之前,妹妹问小梅:“你婆婆给拿了多少礼钱啊?”
小梅并没当回事,老实回答:“三百啊!你问这个干吗?”
“哦!没事,小蔡替他母亲来上礼了,不知道该拿多少,问问你,你是姐姐,你拿多少我们拿多少,免得被人说闲话。”小梅笑笑,难得她会为自己着想。
当小梅替婆婆交了礼钱,账房大声吆喝:“大女儿的婆婆三百礼钱。”
小梅和于成刚转身,账房大声吆喝:“二女儿的婆婆五百礼钱。”
小梅回头诧异的看着妹妹那傲娇和开心的脸,身旁传来众人的议论声,“还是二女儿找的好,看人家婆婆比大女儿的婆婆出手阔绰多了!”“怪不得她爸说她找了个穷光蛋,一点用都没有,你看看!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小梅不知道于成当时什么心情,但是她是真的受不了。她真想过去质问妹妹,可是她知道不能那么做,那样自己会更被人耻笑,下场更难堪。她忍着气扭头离开了人群。到个没人的角落自己偷偷哭泣。这算什么婚姻啊?给自己带来的都是耻辱!这算什么家人啊?给自己的都是伤害!为什么我就这么难呢?是几辈子的敌人都遇在这一生了么?
婚礼很热闹,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的,只有小梅一个人高兴不起来,她是被摒弃的特殊人,一个游离在别人的世界之外的人。就像歌词里那样:所有的快乐都和我无关。。。
傍晚,很出乎小梅意料的姨奶奶居然给小梅的女儿买了一身衣服。小梅高兴的差点哭了,这是唯一一个在乎她们母女的人,她为这份在意而感动。
弟弟过来看看衣服很不以为然,“三四十块钱点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说这风凉话, 小梅不乐意了,但还是强装笑脸道:“我结婚时给了你那么多钱,这轮到你结婚,我就不说了,你就这一个外甥女,连双袜子都没给买。”
弟弟的眉毛立马倒立起来,很生气的大吼:“谁让她不会叫舅舅!”停了一下,“你啥时候走啊?”
弟媳拽了拽他的袖子,弟弟依然横眉冷对,小梅的犟劲儿也上来了,什么意思?这是撵我走啊?这么多人你是给谁下不来台呢?“我不走了,你啥时候给我女儿买了东西我啥时候走!”小梅也和他拧着眉。
“不走你住着去,看你能住几天?”弟弟愤怒的拂袖而去。所有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睛看着小梅,小梅被气得泪如雨下。只有一个姑姑过来劝了两句,把小梅拉到了奶奶家,姨奶奶非常同情小梅,可是谁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