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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归途

卫金宝说着,双膝跪地,向着卫夫人深深一拜,说道:“儿子没有别的,如今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卫夫人扑倒床下,将卫金宝紧紧抱在自己怀中,与他抱头痛哭道:“好孩子,娘什么都依你,只要你肯认我这个娘,娘什么都依你。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终我余生,娘都愿意……”

王玉麟高傲的快步走着,可是,就在身子刚刚离开芙蓉园后,她却觉得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一旁久候的王氏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玉儿,怎么样?”

王玉麟疲累的摆摆手,道:“没事,都说清楚了,我们走吧。”说罢,她强打起精神来,扶着王氏,朝卫府后门走去。

卫府后门空落落,冷清清的,往日前呼后拥的王玉麟身旁,没有了下人跟随伺候,甚至连一辆代步的马车等候都没有。

只有张晓萱在喜儿她们几个丫鬟的陪伴下,来为她送行。

王玉麟走过去,笑道:“你还来送我啊……”

张晓萱看着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忍不住眼圈一红,说道:“没想到事情最终变成了这样,我想是事情来得太忽然,金宝他一时无法接受,只要你给他时间,他会想明白的,你不要轻易放弃他。”

王玉麟眼圈红了。

“他需要时间?”王玉麟眉头一皱,说道:“可我娘已经苦等了二十年。他认贼做母死不悔改,我的心彻底冷了。他为了他娘,我也为了我娘。我们从此再不会相见了。”

王氏听言,顿时泪流满面,看了一眼卫府的大门,长叹一声道:“是我不该来这里。”说罢又向卫府门里张望。

看到母亲这样的表现,王玉麟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叹了口气,像是说给王氏听,又像是在自言其说般的说道:“他是不会来了,娘,我们走吧。”

王氏含泪点点头。

二人相携着慢慢走着,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再二人迟疑的眼神下,卫金宝从驭手的位置上跳下车来,上前从王玉麟手上接过王氏,说道:“来,娘,金宝扶您上车……”

王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卫金宝将她搀扶上马车。

王玉麟开心极了,所有的痛苦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心中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却没有往心里去,也随着王氏登上了马车。

等二女在车中做好,卫金宝这才坐回驭手之位,深深望了卫府一眼,目光中充满歉疚,然后用力一拽缰绳,驱马而去。

远处的卫夫人目光空洞,宛若心被挖走一般,目送马车离去,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到了府中。

卫夫人向手下摆摆手,小声嘱咐道:“派可靠的人跟着金宝他们,一则是保护,二则我要知道金宝去了哪里,我不能断了我儿子的消息。”

手下并不意外的点头应道:“是。”

卫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说世界上没有能赢得过子女的父母,他能轻易地放弃我这个母亲,可我怎么能舍得放弃我的儿子,我是他娘啊。”

“夫人说的是,我现在就派人去跟着他们。”她的手下知道卫夫人挂念着卫金宝,当即便不再耽搁,快步下去安排。

郊外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孤孤单单的向前行驶,在这昏黄秋日中,越发显得寂寥。

摇晃的车内,一片死寂。

“这一路都是你赶车,换我来吧!你也休息休息!”看着眼前往日的大少爷,忽然变了车夫,扶着王氏坐在里侧的王玉麟还真有些不习惯。见路已经赶了半程,不禁心疼地对卫金宝说道。

“哎,我来吧,你去歇歇吧!”说完许久都不见回答,王玉麟以为卫金宝又在耍大少爷脾气,伸手去抢缰绳。

只是小妮子手利,割伤卫金宝细嫩的肉皮却尚不自知。

卫金宝争她不过,将缰绳一甩,倚倒马车后面闭眼便睡。

王氏见他一脸冷峻,心中立即凛然,不禁开口劝他道:“金宝,你送到这里便可以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娘担心。”

“嗯!”卫金宝似是倒头便睡般的,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自然的哼声,还是单纯应付王氏。

王氏无奈地只好退在一旁,在他身旁静静的看着他。这一刻,她感到他的人是离她如此的近,心却是那般遥远……

甚至还不及当初在鹅眉山上,那满怀狐疑的心境可比……

就在此时,突然一颗大树倒在路中,路边一片黑压压的松林中,闪出了一群黑衣人,纷纷从一旁的树上飞跃落下,将马车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王玉麟大惊,心里首先想到的是王氏和卫金宝的安危!

可对方哪里会回他们的话,当即便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砍了过来!

王氏大惊失色,不禁大声叫喊了起来。

王玉麟赶紧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许出来,出来就是给我添乱,明白吗?”

王氏点点头,道:“玉儿,你要小心。”

空中突然飞下一串飞镖,围住马车当前的几个黑衣人则当即应声倒地,每个人胸前,都插着一只银晃晃的飞镖。

王玉麟定睛一看,却见旁边的树上跃下来一对黑衣人,已经与之前的杀手缠斗在了一起,甚至还将挡在路中的断木为他们清理开。

玉麒麟那里还敢耽搁,趁着乱驱马突围出去!

等跑出许久后,王玉麟未见到有人追至,才渐渐安稳下来,松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是没追来。”

王氏听言,当即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道:“刚才好险,幸好他们自己打起来了,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王玉麟却摇了摇头道:“不对,他们是两拨人。”

“什么?”王氏微微惊愕道。

王玉麟肯定地说道:“一批是冲着咱们来的,想杀咱们。另一批人,是要保护咱们的。”

王氏听言,慌忙追问:“是什么人来保护你?”

王玉麟垂眸,暗暗瞥了一眼依然事不关己闭目的卫金宝,半晌才极不情愿地说道:“是卫府的人。”

王氏微微一怔,随即坦然,对卫金宝说道:“金宝,你娘还是放不下你。”

卫金宝却依然一语不发,低垂着头,眼都未睁一下。

“金宝,你还是回去吧。”王氏再次开口劝道。

“金宝……”看到卫金宝毫无反应,王氏不禁有些无措,眸中湿漉漉的……

消息传回卫府芙蓉园中,也是一片寂然。

卫夫人斜靠在软榻上,额头上敷着毛巾,许久未犯的头疼病,又犯了。她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张晓萱则在一旁体贴的为她揉洗着毛巾,轻声宽慰道:“夫人,不要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怎么能不难过,不担心呢?”卫夫人愁容满面地说道:“刚才我派去保护金宝的人传回消息,有人要杀金宝!”

张晓萱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凛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过金宝他们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只是希望金宝会尽快想明白,回到府里来。”

“想明白?”卫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下人已经汇报过了,他们一行三人,奔着鹅眉山去了,这哪里是有回来的打算。我原以为,金宝能担负起卫家大业,可他却被王玉麟迷住了,一次次地令我失望……”

说着,看向张晓萱,对她说道:“萱儿,金宝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耽误了终身。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就派得力之人,护送你回金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晓萱左右为难地说道:“夫人,卫家现在正是最岌岌可危,最需要人的时候,萱儿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刻离开呢?怎么也要等卫家渡过了这个时刻,或者金宝回来,再回金陵。”

卫夫人颇为激动的坐直身来,紧紧握住张晓萱的柔荑,欣喜地说道:“好孩子,如果那日嫁入卫府的是你本人该多好啊!我该省多少心啊!”

张晓萱俏脸一红,说道:“夫人,您过谦了,自从萱儿被玉儿救到卫府,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有玉儿的一番魄力,为我挡驾,恐怕我也难以在府中立足。”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身子心有余悸地一抖,问道:“只是,萱儿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可否答应。”

“萱儿,你尽管说,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也答应你。”卫夫人高兴地说道。

张晓萱俏脸含臊,试探性地说道:“萱儿不如玉儿能干,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搬到芙蓉园来。一是方便照顾夫人,有个照应,二是……”

卫夫人见张晓萱欲言又止,想起柳文昭的前事,立即接口答应道:“这太好了,萱儿你今日就不要回去了,从今往后,就住在我这里陪我好了。”

说着,话音一转说道:“其实,文昭这孩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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