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看着他负气地想,常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该出糗的也出了,反正也真是饿了,也没力气再去厨房做吃的了,那就索性把饭团吃了算了。蕊儿撇了撇嘴,拿起盘子和筷子坐在了男主人刚才坐的太师椅上,品尝起自己的手艺来。
男主人手中捧着书,刚一回头,就看见蕊儿正精精有味的吃着自己做的饭团,他忍不住注意起她吃东西的样子来。女人吃东西他自是见过的,只不过之前他所见过的全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再小的食物,也会被分成几次来吃,而且吃几口就说吃饱了,而蕊儿的吃相要是和那些女人比起来,可谓是狼吞虎咽了,不过在他看来,就算不优雅,但这应该才是最自然的吃法,咬一口,轻轻地嚼,让舌头充分感觉食物的味道,这原本就应该是食物带给人的最大快乐与享受。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他不但觉得有没有任何不妥,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能见到如此生动的一幕。
四只饭团下肚后,饥饿感消失了,只不过连吃了四只饭团,喉中难免干涩,一抬头就瞧见了盘中的茶壶。这壶茶是蕊儿特地用上等的茶叶所泡的,原本是为了配合让他吃饭团而特意一起端来的,但一切都已前功尽弃,哎~~~还有什么可说的。赌气的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就往嘴边送,可是她忘了。。。
“哇,好烫,好烫啊!”蕊儿仍不住叫了起来。
“这茶不是给我泡的吗?”男主人不知何时已走到蕊儿的身旁。
蕊儿看向托盘,微张小口用手扇风解烫:“等会儿我再送一壶茶过来就是了。”说完,起身端起托盘就准备往外走。
“不是有话要和我谈吗?”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已经。。。没那个必要了。”蕊儿泄气地说道。
“四只饭团就能使你放弃,那确实没什么谈的必要了。”男主人平淡地说道。
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刺中,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似乎在跟她说:他说的对啊,怎能轻易就放弃了呢,她什么都没说,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不接受呢,再说了,她若如此狼狈的走出去,以后要如何面对他呢。
“你说的没错,如果因为你没吃饭团,没能感受到其中的滋味,而就这样轻易放弃,是有点说不过去。”蕊儿转身,再次将托盘放于桌上。
蕊儿实在没想到他开头只说了几句而已,就能使她方寸大乱,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临驾于一切的气势,使她感觉自己的藐小。而他又仅用了一句话就激起了她的斗志,他似乎就是具有这种能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连谈话,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所主导。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啊?
蕊儿抬首面对他,不禁愣了下,就一瞬,她好像看见他在笑,当她想定神瞧个仔细时,他只是一脸的平静,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没笑过,严格说起来,甚至是个表情甚少的人,就像带了副面具,始终如一的表情,使人永远看不穿,也猜不透。
“想谈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男主人直言不讳地说道。他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就想谈谈关于分发饭团的事。这事真和多西无关,是我出的主意,他只是听我的话照做而已。”蕊儿觉得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她也不必再多费唇舌与他兜圈子。
“恩,说下去。”男主人回应道。
“那。。。个。。。”他的平淡反应,反而使她觉得很吃惊,毕竟做为仆人,擅自使用主人家的钱是有背常理的,就算他富有得不在乎钱,但做为主人,对于下人这种善做主张的行为也是有权生气,甚至是责罚的,可刚才多西只是回嘴了几句,就见他十分不快,反而对待此事竟却如此平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我之所以会那样做,并不仅仅是可怜他们,同情他们。。。”
男主人不答,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表示他有在认真听,也有让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自从那次神魔大战后,许多城池被毁,很多人就逃难到这里来。身子壮实些的男人,还可以靠卖体力胡口饭吃,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孩子和老人,他们要如何养活自己呢?所以我就想到了分发饭团,这小小饭团,对于不缺食物的人来说,当然会觉得非常普通,可能甚至连吃都不想吃。但对于那些饱受饥饿的人来说,这可是非常美味的食物,这种感觉绝不亚于吃山珍海味。而我之所以会了解,是因为我和姐姐也曾流落过街头,也尝过挨饿的滋味。。。好不容易讨到些别人吃剩下的食物,我们姐妹还要分着吃。如果当时没有好心人的施舍,或许我们姐妹俩早饿死街头了。”蕊儿一说起往事,使她忍不住想起那时的辛酸来,不觉话就多了。
男主人一直在静静的聆听,没有插话,直到蕊儿停住了,他也没有追问什么。
蕊儿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缓了缓情绪后,继续说道:“所以,这小小饭团对那些绝望的人这来说,是希望,或许就有人因为它而活了下来。尽管我知道这样做救不了所有的人,也不可能帮他们一辈子,但只要有人因为它而多活了几天,我觉得这样做就是值得的。”
男主人听完蕊儿的话后,轻轻道:“你们姐妹的感情很深。”
蕊儿眸中流露出深深地挂念:“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至今,姐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姐姐的平安。”
男主人仍然沉默着。
“你。。。你不生气吗?我善做主张分发饭团这事。”关于此事,蕊儿多少都有些心虚,但他始终没提饭团的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蕊儿实在想不出答案,干脆就开口问个明白。
“这件事,我只是觉得毫无意义,就算有人因为吃了你做的饭团而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但他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多活两天和少活两天又有何差别。”男主人平静地说。
蕊儿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他,他的说词,实在让她有种被人猛敲了一棍的感觉。
“但是。。。”听了他的话,蕊儿自是不能认同,正想反驳他的话时。
“不要再谈这件事了。”男主人突然开口阻止。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不可以。。。再做饭团了吗?”蕊儿努力地消化着他的话。
“做不做那是你的事!”男主人说。
“什么?”蕊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我说过了,做不做那是你的事。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男主人加重了语气,显出不悦的神情。
蕊儿真的有些瞢了,如果她没理解错,他对送饭团应该是反感的,也是不赞成的,但他又不阻止,言下之意好像是默许了她这种做法。
“谢谢,我替那些苦难的人表示感谢。”此刻在蕊儿眼中,这位男主人谈不上是个大善人,但勉强也能算是一个好人了。
“重新泡壶茶来。”男主人对蕊儿真挚的道谢置若未闻。
“哦,好,我这就去。”
这下有了男主人的许可,往后分饭团就变得名正言顺了,起初蕊儿对这位怪异的男主人还是比较反感的,如今看法自然也有了些变化,至少不会觉得那么讨厌了。
事情顺利解决,这让蕊儿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她手端托盘向厨房走去,脚步不自觉轻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