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都都的头发终于染黑了,一头直发顺滑的披在肩上,收敛了之前的叛逆,多了几分应该有的乖巧,站在徐扬身边的时候,总会让人想起很多关于美好爱情的故事。
“都都,今天晚上请你兜风,去不去?”
“才不要,开车开的跟疯子似的,死了都没人收尸。”
“有你在车上,我会格外小心”。
明格格平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招呼都不曾跟徐扬打,手里握着两瓶纯净水,别人看到的只是她的平静,却唯独没有看到她手里凹下去的瓶子。
看着明格格走进教室,徐扬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深秋的季节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鬼天气,秋高气爽的天气都他妈的去哪里了呢?看了一眼也同样在发愣的林都都。
“你配合的很好,我很满意。”
“徐扬——有件事你应该搞清楚,我们在这个游戏里是平等的,合作不过是为了各自双方的目的,不存在满意与不满意之说,如果哪天本小姐不想玩儿了,或者不高兴了,我随时可以让你滚蛋”。
“你在威胁我?”
“你觉得呢?”林都都眼睛里的戏虐让徐扬心里有了内疚,对于明格格的内疚。
在一个秋末冬初的夜晚,天空飘着丝丝细雨,杨贝勒的妈妈带着最后的牵挂与疼痛离开了这个让她遗憾的世界,脸色很平静,手仍旧停留在临终前握着杨贝勒手的状态,这个世界上她最终的牵挂,明格格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杨贝勒。
杨贝勒没有哭。
“妈,照顾好自己,答应我要去天堂——”
葬礼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出席,原来期待着他会出现,可是葬礼结束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原本该出现的他。杨贝勒一袭黑衣站在墓前,微闭的双目流露着他的悲痛,风吹起他的黑色风衣,像及了神话中的魔法师,只是这个魔法师从此之后便是孤家寡人了。
明格格站在他身边,眼泪无息的流着。
等到气温真的降下来的时候,明格格的外婆不顾劝阻,执意要出院,任凭明格格说什么都不肯在做任何让步,上了年纪的人固执起来是可怕的,可是对于一个偏瘫的老人,没有人照顾是更可怕的。
明格格再三思量后决定休学,表面上说是休学,实际上再回到学校的希望已经变得很渺茫了,外婆是明格格唯一的亲人,她已经目睹过杨贝勒痛失亲人的惨淡,她一定会让外婆陪她久些,在久些的,而休学是她唯一最好的选择。
“外婆——我打算休学——好空出时间照顾您”。
“小格格,你说的这是什么荒唐话,外婆不用你照顾,你安心上学,我要是有什么事,喊下街坊四邻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外婆,我们不可以长期麻烦别人——”
也许是察觉到明格格说的是真的,外婆板起面孔来,看着明格格认真的说:“还听不听外婆的话?我说话的话你开始不听了吗?我说不行就不行!”
“外婆——”
明格格坐在狭小的空间里默默流泪,面前的饭菜早已冰凉,外婆不肯同意自己休学,不肯吃饭,也不准自己进她的房间,完全冷落了自己,夜开始变得冰凉,脊背处有深深的寒意。
腿有些僵硬,明格格慢慢走到外婆房间门口,沉思了很久,还未说话,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外婆——格格错了,格格不该任性惹您生气,我答应外婆要好好学习,外婆原谅我吧。”
“知错就改,外婆原谅你,以后不准再提休学的事儿。”外婆的声音在门内响起,明格格听的心里冰凉冰凉,而她看不见的房间内是老泪纵横的外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明格格变得更加瘦削,长期的睡眠不足让她脸色苍白的可怕,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为了更好的给外婆看病,她背着所有人又利用礼拜天在一家咖啡馆打工,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她唯一的亲人。
“徐扬,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后悔了?还是良心不安?”徐扬皱眉看着林都都。
“都有吧,总觉得哪里出了事儿,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正在一天比一天削瘦下去吗?”
徐扬扭头看着窗外,眉头一直拧着,好半天才开口说:“没看到,我只看到她跟杨贝勒越来越亲密的在一起。”说完拽起书包头也不会的走了。
格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林都都独自呆坐了一会儿,心里的那个疑问越来越大,从心底渐生起来的凉意让她无法继续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徐扬坐在冷清的客厅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陈彦坐在他对面绕与兴趣的看着他,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徐扬心烦意乱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尤其是看到他笨拙的抽烟姿势。
“喂,别抽了!——没听见啊,不然告诉我妈了!”
徐扬抬头瞄了一眼陈彦,掐灭了手中的烟,对于他来说,烟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只是一种心里安慰吧,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了任何言语。
良久,陈彦起身从冰箱拿出两罐可乐,扔给徐扬一罐。
“你很担心她,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可乐开罐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徐扬斜眼看了看陈彦。
“我为什么要去?她都有男朋友了。”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吧,话说回来了,她有男朋友是她的事儿,你去看她是你的事儿,两者没什么冲——”
“陈彦!——有病吧你——”徐扬刚喝了一口的可乐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扔在了地上,受到撞击的可乐涌出一串白沫,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地砖上格外刺眼。陈彦有瞬间的失神,可是最后忍不住笑了,看着徐扬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傻气的小孩一样。
“你笑什么!”徐扬忽而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蠢的事情,也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觉得抱歉。
“笑你笨,同学的身份你懂不懂啊?”
徐扬怔了怔,颓然坐了下去:“算了,只要有人能照顾好她,我无所谓了,那小子也许更能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