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东弥延叶,我加紧脚步返回了之前下榻的客栈,“劳烦掌柜退房。”我将房钱放在柜上,掌柜却疑惑的看向我,我瞬间才反应过来我还穿着楼兰的女装……
“额……咳咳……唔,小女子是那位刘公子的家眷,家兄有事来不了,特让小妹来退房,还请掌柜行个方便。”我故意放轻了嗓音,掩盖住中气,说完还羞怯的侧头,掌柜这才将信将疑的退回了押金。
呼~扮作女子,额,不对……做回女子真是累。
我有模有样的学着那些女子阿娜的走姿上楼,关上房门的一刻才收起矫揉的兰花指。
“唔?!”谁捂住了我的口鼻?房内有人?
还未等我抬手去抓,背后突然探出一只手将我双手反擒,我竟再动不了分毫。身后的男人把声线压的很低,“老实点!别出声。”
汉话?口音似是长安人,音色还隐约有点熟悉……
我来不及细想,乖乖吞下未喊出的救命,强忍住慌乱,听他继续说,“将军,您要不要审问一下她?她貌似听得懂汉话。”男人将我推到面对屏风的方向,我听到“将军”这个词,莫名的迟钝了一下。
将军……将…额…所以擒住我的是杨检……他口中的将军则是霍…去病?!
天呐!!!我特么现在穿的是女装啊!
“唔唔唔唔唔!”我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然而我却完全没意识到,我现在已无路可逃。
杨检捂着我的嘴又下了一分力道,他不解为何我如此突然的死命反抗,而抬头间,霍去病那张冻死人不偿命的脸,赫然就进入了视线,吓得我瞬间汗流浃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现在既没有束胸,也没有盘发,万一看出端倪……我要怎么解释?!!
我的脑子此刻随着霍去病渐渐逼近的步子在飞速打算盘,可是打了半天,根本想不出一个办法,急的只能默默闭眼不去看他。
“姑娘,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刀剑可无眼。”霍去病停在离我一步远处,手握着腰际的剑,随时以备不测。我慌的呼吸急促,杨检捂的又紧了一分,霍去病见我脸都涨的通红,便抬眼示意让杨检松手。
“咳咳咳……”一放开手,我便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但双手仍是死死擒住,不能动弹的。
我心虚的往霍去病那处瞟,他一身汉服便衣,发髻威正,脸上犹有没好全的刮伤,想是伤势还未恢复就来寻我了,不禁又生出些于心不忍。
“姑娘,你既然能进这个房间,那么一定知道这房的客人是谁了。我问你,靖王现在在哪儿?”他果然是急着找我,可惜我穿着这身衣裙根本不敢出声,只能装哑巴。
霍去病见我孰若无闻,盯着我的目光顿时凌厉了起来,慢慢的走近,突然就捏住了我的下巴,“不说?”
怎么说?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靖王,还是说我只是跟靖王长的一模一样?
我不知怎的,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当年在我出宫辟府时,陛下背对我而立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世上也就不再会有你。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霍去病突然打破了沉寂,我回神间才意识到,他竟然就这么鼻对鼻,眼对眼,眉毛对眉毛的无距离审视着我。
完蛋……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我一刻也不敢眨眼,眼瞅着他的手,一寸寸的挪向我的面纱。
不。
霍去病。
停下。
——“你们在干什么?!”
门被人大力的推开,东弥延叶毫无预兆的闯了进来,他将拳头瞄准了霍去病就是一顿猛攻,场面瞬间被激起一波杀气。
“你又是谁?”霍去病截住他的拳头吼道,东弥延叶却不回答,转头和我身后的杨检交手,我这才从钳制中脱身,立马拔腿就往外跑。
“别让她逃了!”霍去病飞身要去拦我,还好东弥延叶眼疾手快的将我往外推了一把,我借力直接从二楼跃下,冲出了客栈。
“哎,刘公子!王子上去找您了,您怎么出来了?”客栈门口正停着东弥延叶的马车,我没理东弥的护卫,直接钻了进去,果然那包男装就在车里,“没时辰解释这么多了!别让人上马车,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楼上三人从二楼一直打到店门口,我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换好,瞅着时机,故作意外的跳下马车朝他们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别打了!”
像是施了魔咒似的,三人一听见我的声音便立马停住了手,可是他们仨却你不放我,我不放你,怒目圆睁的拧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我拉开杨检,问站在他身侧的霍去病。可他看见我这一身龟兹打扮却没半分惊讶,反是对面站着的的东弥延叶讶异的说:“你刚才不是——”
“啊啊啊我来介绍,这是龟兹王子东弥延叶!”我慌忙打断东弥,生怕他说出刚才那女子是我之类的话露馅。他疑惑的朝我眨眼,我只能沉沉的盯着他示意别出声。
“放手。”霍去病却根本没在意我的话,他冷冷的看向东弥,东弥顿时被他盯的贼为不爽,又像是要打起来,我只能分开了他们二人,站在他俩中间。
“别生气,我们坐下好好说~”我对着霍去病赔小心,他却软硬不吃,“不用了。你把东西收好,跟我回去。”他说完就把我往他那边扯,谁知东弥迅速拉住了我的另一边膀子,“不许走!涟漪,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带你走?”
“涟…漪?”霍去病重复着东弥对我的称呼,“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他玩味的神色看的我心脏乱跳,“这个,唔……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哈~那个,嗯,东弥。”我麻溜的从霍去病的诘难中脱身,把东弥拉到一边小声问:“东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女子。还记得吗?”
东弥迷糊的点点头,“所以那个人不知道?他也认不出你就是刚才穿楼兰群的女子?”我连连点头,他恍然大悟到,“……哦,难怪他刚才在客栈里要轻薄你!”
哈?什么跟什么啊!!?
我额间冒汗,只能言简意赅,“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你只要明白一点,保守我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就行了。哦,还有,别叫我涟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叫我刘公子!”我说着说着又莫名来火,总觉得东弥是猪队友。
他委屈巴巴的应下,后头的人却忍不住了,“你们俩说够了没有?快收东西离开!”霍去病连喊带吼,我看得出他是极为不快了,只能连哄带赶的催东弥离开,谁知道他临走了,居然当着霍去病的面给我挽头发。
“我要是想你了,你又不来,我要去哪儿找你呢?”东弥好像完全沉浸在了与我的不舍中,整个忽视霍去病和杨检的存在,我战战兢兢地在几个大男人的惊诧中回道:“男儿当走四方,若是思念,便留书信在古丽坊,我自会知晓。”
“将军,这王子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是不是……嗯,是不是好龙阳啊……”杨检这种坦荡荡的大男人虽然心细,却远远无法对男人拿出如东弥这般温柔的态度,他心里有点发毛的看向霍去病,谁知霍去病眼里竟有隐隐怨气,表情也是格外耐人寻味,在场人也都只能干瞪眼,不敢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