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帅府内父女俩商讨军事,酒店里老仇家互道情怀(1)
钱大帅府里,灯火辉煌。钱大帅和两个夫人、叶碧菡、大公子在一起共进晚餐。钱大帅只是低头吃菜饮酒,还时常叹息,两个夫人和大公子好言相慰。原来,钱大帅正为自己的前途担心。
钱凤昌出身直系军阀,和吴佩孚是同乡且早就相识,前些年,黎元洪任再任总统后,他被派任天津任警备司令。两次直奉混战,他虽担心奉系得胜,但也并不惶恐直系落败,因为,他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参与其间的混战,就是奉系得手,战乱时期乃笼络用人之际,奉系也不见得将自己如何,他充分做好了倒向奉系的准备,只要不离开津门,谁当朝钱凤昌都会惟命是从。
果然,四月,奉直联军从津门进京,并没有动他。可是,六月,蒋介石在南方誓师北伐,还风闻冯玉祥要参见北伐,这两个消息却震动了钱凤昌。
冯大帅与北平渊源颇深,那是他成名立万的地方,也是他伤心的地方,之所以响应北伐,那就是一心一意要重返故地;而蒋介石,继承孙文之遗志,率师北伐,颇受国人和新旧军队拥戴,北伐是不是高歌精进所向披靡打进京来,也许是极有可能的事。蒋冯不是张吴,他们虽是对手但还要相互利用相互联合一致对外,所以自己还能威武到现在,如若,北伐军得胜,自己的津门帅位就岌岌可危了!
叶碧菡下午和几个表哥闲谈时,就得知了钱大帅心中所虑,可是,自己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呢,她替舅父也替自己做了若干假设,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饭桌上,叶碧菡也只好尽量寻找别的话题,分散舅父的紧张的神经。但是,事与愿违,她只好以事论事,就出些点子:
“爸,我看啊,您早做准备,秘密与冯玉祥联络,结交感情,以备不时之需。冯乃北平旧人,怎么也比蒋介石好说话。”
“碧菡,你就料定北伐会成功吗?”钱大帅问道。
“呵呵!爸,这是您料定的啊!不然,您会这样心神不宁?”叶碧菡微微一笑:“孙文为何推到了大清而还大总统于袁大头呢?一是,依仗袁大头;二是,也是最主要的,孙文的革命党是以共和为重、以国家为重。这样的军事集团和勾心斗角的北洋军阀争锋,胜负不是很难料的吧!”
“是啊,我就是担心蒋冯不放过老爸啊!”钱大帅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爸,面子是小,性命乃至利益是大!”叶碧菡恳切地相劝:“联络冯玉祥吧,就说,响应北伐,届时临阵易帜,交出津门,甘为攻打北平之先锋!”
“看看再说吧。”钱大帅心中稍宽。
“不行!”叶碧菡急道:“您不要心存幻想。您是军人,不是政客。在冯玉祥的眼里,您是能用之人,乱世吗,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临时抱佛脚,等打到了京津,你再易帜,对于胜利者来说,您还有多大利用价值呢?之所以要秘密联络,不正是为了您现在的安全和保住直奉的帅位吗!”
见钱大帅还在犹豫,知道还对直奉抱有幻想:“爸,您早做打算,早联络他们,您就在他们的进军序列里有了您的一个可以利用的位置,不就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了吗,若是晚了,您不是降将就是战俘啊!”
大公子十分佩服叶碧菡的见解:“爸爸,妹妹说的对啊,她是做生意的,不会做蚀本的买卖的!”
钱大帅对叶碧菡苦笑了一下,又对她竖起拇指:“你父亲的十万大洋,没白白交给你啊,丫头!”他放下酒杯:“好吧,我马上派心腹去联络老冯!”
叶碧菡站起来:“我吃好了,两位舅母慢用,我还得回‘碧清’呢。”她追上钱大帅悄声说道:“爸,我看,一般的心腹不行啊,您是不是派靖师长去!”
钱大帅拍了一下叶碧菡的肩头:“我的宝贝女儿,咱们想一块去了。”
叶碧菡出了帅府,脑子还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店门口,她让老胡回了泰和,自己上楼进了卧室。小芳随后跟进来,给叶碧菡倒了杯水。叶碧菡让小芳回去,言自己要独自想些事情。小芳走后,叶碧菡关掉顶灯,开启床头灯,拿出一本线装书躺在床上,但是,她把书却放在了胸上,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子,呆呆着想着心事。
李义军悄声走了进来:“你的胸膛在看书呢?”
“坏蛋!”叶碧菡把书放到床头:“我在想事情呢,嗨!”
“什么事情,跟军哥说说。”
“去陪小芳吧,跑来干啥?”
“就是小芳叫我来的。”李义军却坐在了叶碧菡身侧。
叶碧菡起身:“你还是回吧,才十来天的时间,你来我屋里两趟了。”
李义军开起了玩笑:“你看看军哥的人缘啊,谁都往外撵!”之后,揽住她的双肩:“到底想啥呢?”
叶碧菡伸出两个手指:“一件大事一件小事,费尽思量啊!”
“噢,还有让我的碧菡绞尽脑汁的事情?”李义军把叶碧菡按到在床,把她卧放在胸膛上:“跟哥哥说说。”
“先说小的吧!”叶碧菡玩弄着他的衣扣:“北伐开始了,舅父非常担心。”
“这事还小啊!”李义军惊道:“你还有比这个大的事情,还是思维混乱?”
“天下大事,于我小事。因为,我管不了,也不听我管啊!”叶碧菡调皮地一笑:“我给拿了一个主张,暗地里联络冯玉祥,早做打算,以免人家打到门口只好当降将或俘虏。”
李义军也赞成:“天下共和,势不可挡,军阀混战,迟早结束!嗨,早作打算,以免措手不及,被历史淘汰!”李义军笑了:“说说你的大事吧!”
叶碧菡诡秘地一笑:“不好意思说。”说着,将秀色可餐地脸埋在了李义军的胸膛上。
李义军的手过来托着她的小下巴:“很少见我的碧菡这样害羞哟,我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子?!”
叶碧菡嗔笑道:“你是不是说我和你在一起,不知羞耻?!”
李义军自知语失,忙道:“不是。我是说,碧菡不是小家女子那样做作扭捏啊!你考虑到哪里去了,抛开李义军而言,碧菡是敢爱敢恨的女人啊!”他忙把话题拉回:“说你的大事情啊。”
叶碧菡停下笑容:“知道夏风吗?”
“这我还不知道?秋老板开的饭庄。”
叶碧菡忙纠正:“不是饭庄,是这里的一个人。”
“噢!知道,和斋哥抢你的那个纨绔子弟,他爸开医院的,是吗?”李义军问道:“你的大事和他有关系吗?”
“是。今天中午在泰和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夏风。”
李义军惊奇非常惊奇:“噢,你和他竟然单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啊!”
叶碧菡“嗨”了一声:“其实,在我们来的第二天,邂逅在店里,他还带着一个小姐来的。那天他说,为了我,至今还是一个人。”
李义军笑了:“这个,嗯,很震动你吗?再说,你信吗?”
叶碧菡非常认真地解释:“后来我去医院和小芳检查胎位时,见到了我熟识的戴大夫,顺便问过他,证实夏风所言不虚。”
李义军脸色一沉,拧着叶碧菡的桃腮:“你是顺便检查胎位吧,嗯!”
叶碧菡拿下他的手,飞快地吻了他一下:“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