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会拉着她小小的手,教她礼仪,教她舞蹈,教她唱歌,她曾经一度自豪的觉得自己简直有一个万能的妈妈,有一个世上最慈爱的妈妈,可以陪她走过四季,走过自己的青葱年华。
可是,不是。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妈妈,你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一直在利用我。
“妈,你以为我还是八年前的慕水竹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满心敬爱着你的乖乖女吗?”沐水竹挑眉站在邱月面前,声音放到最轻,凑到邱月的耳边,吐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弑天门的关系吗?”这个角度,邱月看不到沐水竹眼中隐藏的悲伤和痛心。
为什么,她明明是自己最爱最爱的母亲,却是她明里暗里害死了父亲爷爷,叔叔婶婶,整得慕家一片狼藉,为什么,她居然是树禹城的表妹,为什么,为什么。
邱月先是一愣,转而笑道:“你知道又如何?谁会信?反正我不信。”那抹笑容带着一丝冰冷,“我的好孩子,没想到你离家八年,见识倒是长了不少,也知道了很多……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那你说,我应该知道什么,还是像姐姐那样,做你的傀儡,然后你就可以借我的手毁了慕家了?”沐水竹讽刺的看着她。
“咳咳,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喘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沐水竹赶紧走到病床前,帮着奶奶顺了几口气,轻拍了几下,沐榕华缓缓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嗓音沙哑:“你们母女俩一见面就吵什么?我耳背,还不聋!别扰了我清净!邱月,你走吧,让我和丫头好好说几句话。”
沐水竹握住沐榕华抬起的手。当初她义无反顾的离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她在这个家里可以信赖的也就只有她了。
邱月并没有低头,只是垂眸看着一眼她们,便转身离开。
“水竹啊,风霜落这些年对你如何?”
“风奶奶对我很好。”当初她离家出走,要不是奶奶暗地里找风奶奶帮忙,她也不可能独自在外过这么久。
“哎,”沐榕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霜落的精神头肯定很好吧,不像我似的,一个垂死之人。”
沐水竹紧紧握住奶奶的手,连连摇头,声音中夹杂这急切与不安:“不,不会的,日子还长,奶奶咱们不是还有家仇未报吗?你等我,等我报仇回来啊。”
“报仇?”沐榕华闭上眼睛,阳光照在她苍老的脸上,显得格外安详,“你这丫头,一向心地善良,你下的去手吗?再说了,弑天门的势力是戴峰当年在明处留下的一个,戴峰暗处分散的小势力可不是你们这群小娃娃可以想象的。外人都以为戴峰死了,那是为了稳定人心!我真担心哪天他冲破封印,咱们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沐水竹垂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是啊,对邱月她根本下不去手,她连戳穿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让她血债血偿。
“丫头,我累了,我恨了16年了,”沐榕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苦笑一下:“我也老了,恨不动了,你说说人家晚年都是享清福的,看着子孙满堂,承欢膝下,我呢,中年丧子丧偶,晚年难道要看着慕家家破人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