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凝抿了抿唇角,似是在酝酿些什么,她抬起头来,徐徐说道:“皇上,臣女十分感谢皇上,特地与皇上当面道谢。昨日听主母说臣女的弟弟生病了,臣女思弟心切,所以今天中午便出宫回府,望皇上成全。”
这些天她不止一次向太后提过想要回云府,毕竟她已经无大碍了,没有理由在宫里住着。可是太后却多次推辞,硬是让她在宫里多住几天。一来二去便可推知,真正要留她的,不是太后,是皇上。
百里延泽一笑,他幽暗的眸子映出她秀美的面容,仿佛想看穿她的心思。她竟知道他有意留她,还把放她走的话说得如此明白,呵,丫头,我也只有对待你的时候,手段才如此迫切拙劣,能叫你一眼看穿。
他也不回答她,什么弟弟生病、思弟心切?只怕是想赶快出宫的借口吧?
他愣是绕开她的话,“你既然感谢我,想怎么谢?还是只是口头说说?”
云以凝心里略微纠结,可是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眼,平和淡定,她回道,“臣女愚钝,实在不知皇上身边缺什么,准备礼物的话显得俗气了,皇上莫怪罪。不过不知皇上想要什么?皇上开口便是,臣女若能做到,必当报答。”
百里延泽笑了起来,他一笑倒显得和气许多,冷峻的面容此刻也格外俊美,他的余光瞥见远处有几人走近,他视若无睹,只是盯着云以凝说道,“此话当真?朕当然也不会为难你。”
听到百里延泽这么说,云以凝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不为难她就好,她还真怕他说出什么要求是她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呢。“当真。不过皇上想要什么?”
百里延泽动作极快,伸手摘下了云以凝墨发上的唯一一只玉簪,通体翠绿的颜色与她雪白的肌肤极为相称,云以凝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侧一道风吹过,头顶原本盘着的简单发式也已经松开了,她万千发丝就已经松垂了下来,微风吹起,几束调皮的发丝吹到她脸上,痒痒的。
她愣了一下,莫名的问着:“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百里延泽弯了弯唇角,炫耀似得举起手中的簪子,“喏,这只玉簪就当是你对朕的报答了。”
云以凝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皇上,你要这只玉簪?”
百里延泽微笑着点点头,他朝她走上前一步,离她很近,他笑着伸出手,温柔地替她将脸侧的发丝缠到耳后,这幅画面像极了夫君给娘子梳头时的恩爱模样。
云以凝一时呆滞了,她不知作何反应,推、推开他?还是就这么傻呆呆地站着,任他整理她脸颊旁飞舞的发丝?脑子中一秒钟闪过万千思绪,她竟然就那么看着他胸前龙袍上绣着的腾空而起的飞龙愣住了。。。
身后一声惊呼响起,“小桃!你这奴婢眼瞎了不成?主子的头发都散了,你还不上前整理整理!”
云以凝猛地缓过神来,身后熟悉的太后嗔怒的声音一下子点醒了她,她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向皇上施了一礼,“皇上,臣女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皇上似非似笑地答道:“何罪之有?朕替你整理发饰而已,无需谢恩。”
她随即侧头一望,瞥见石桥之上站着为首的三人,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成群,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不过转而婉声行礼道:“参加太后、德阳公主。”
视线转向另一人,她弯起唇角,目若星辰,脸上的僵硬已经不见,尽是明媚,柔柔地轻声唤到:“相公,你怎么来了?”
三人一齐走近,东方辰烨向她宠溺一笑,习惯似的在身侧握住了她的手,袖子下的手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处,迅速的已经探知了她的脉象——平稳安和,东方辰烨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他望着她,笑道:“夫人来皇宫参加宴会,只留我一人在山庄守着,为夫实在是思念夫人,所以便跟来了,夫人可别生气才是。”
太后和德阳公主抿着嘴偷偷笑着,云以凝也是面色羞红,“相公!在大伙儿面前可别再说了。”
德阳公主开口道:“皇兄,这么好的天气出来散步,可也是偶遇了凝儿?”
百里延泽神色不豫,很是冷峻,他的眼神在东方辰烨和云以凝身上来回打转,嘴里冷冰冰地蹦出两个字:“不是。”
东方辰烨却春风满面,他儒雅俊逸,像清冷的月亮一般温和沉静,他道:“皇上手中拿着我夫人的簪子是为何?难道是夫人的簪子不小心遗失了被皇上拾得?”
百里延泽冷哼一声:“这是我和凝儿之间的事情,与外人无关吧。”
太后和德阳公主闻言皆是面色一变,刚刚她们都看见了,是皇上扯下了凝儿发上的玉簪,虽不知为何,但是这凝儿已为人妇,她的发饰岂是其他男子可以随便摘下的,即便男子是皇上也说不过去啊!
太后开口道:“皇上,哀家好奇这玉簪子可是有何特殊意义?”
百里延泽勾唇一笑,盯着东方辰烨的黑眸,冷笑道:“凝儿送给朕的,她的东西对于朕来说都有特殊意义。”
说罢,百里延泽便上前一步,抓住了云以凝的另一只手腕,与东方辰烨一左一右将云以凝夹在中间,“你说是吧?凝儿?”
云以凝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甩甩手腕,却碍于旁边站着人,她不敢动作太大,可百里延泽丝毫就没有想放开她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辰烨猛地上前扣住了百里延泽的手腕,虽然他的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可是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在隐隐地跳动,“皇上,你抓我夫人的手腕什么意思?”
云以凝睁大了眸子,她看到面前的两人冷面而对,几乎就要剑拔弩张,她使劲甩了手,两人没想到她反应也如此激烈,都被她猛地挣脱开了手。
云以凝深深吐了一口气,她道:“这个簪子是我给皇上的,不是我遗失的。”
百里延泽听完,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似地看着东方辰烨,他顺手想去牵云以凝的手,却被她迅速的闪开了。
云以凝接着说道:“这簪子是我为了报恩而答谢皇上的,仅此而已。”
东方辰烨漾开一抹微笑,他顺理成章地将她拉到身侧,她也没有拒绝,没有闪开,她很清楚她的夫君是谁,她的身份是什么。既然不爱他,何必又要给他希望?
“皇上,这枚玉簪是我上个月刚刚送给夫人的成婚两年的小礼物,既然皇上喜欢,夫人将它转送我也没有意见,刚好我觉得这枚簪子有些朴素了,我再送给夫人更精美的就是了。”
说罢,东方辰烨就向太后和百里延泽象征性地施了一礼,“夫人已有身孕,想必这会儿也困乏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哦对了,我来宫里之前,丈人叮嘱我让我把凝儿安全护送回云府,既然宫宴前日就已经结束,留在宫里也多有不便,还是不打扰了,不如今日下午咱们便回府吧?”
云以凝点点头,这番话简直说道自己的心坎上了,她真还不知道怎么找理由出宫呢。
“哼——”百里延泽气得脸色发红,他手中还紧紧握着玉簪,几乎要把它捏碎。可是当着太后和德阳的面他却又没法发作,冷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去了。
太后和德阳公主见皇帝发怒离去,她们也没有理由多呆,找个借口便也离开了。
“烨,那玉簪子哪儿是什么成婚礼物?你眼花了?”云以凝揶揄道。那簪子明明是风姨前两天才送给她的,她这回还是第一次带呢。
东方辰烨笑笑,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儿,“傻妞儿,那要是成婚两年的礼物,我怎可能让百里延泽拿走!我可是会吃醋的啊!”
云以凝哭笑不得,“那你干嘛故意说那是你送给我的成婚礼物啊?”
东方辰烨一把搂过她的腰,暧昧地凑近她的耳边,悄声道:“那他一定不会留着了呗,起码也会视而不见。你是我的夫人,当然连玉簪都不可以被别的男子觊觎!”
云以凝哑然失笑,怎么感觉结婚日子越久,他的心眼越小啊。
“你怎么知道我有孕?”
“岳丈大人通风报信,我这马不停蹄,一刻也不敢消停地就回来了。”说罢,东方辰烨一把搂住她的腰迹,抱起云以凝,将她微微举高,云以凝猝不及防,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东方辰烨笑得更加开怀,“凝儿,你怀了咱们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这辈子,有你、有孩子,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们的!凝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云以凝也开怀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如风铃一般清澈,她大声得回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和孩子!~”
阳光草地,炫耀夺目,她倚在他的肩上,笑得晴朗而又幸福。他紧紧地搂住她在怀里,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内心充实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