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百里延泽端坐在龙椅之上，君王之气尽显，不怒自威。他屏退了所有的太监侍女，只留下大殿中跪着的一老奴。
“老奴叶琴参加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这时隔几年的例行询问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晓的事情，这是他的禁忌。
他不想提起他，他是他意外诞生的孩子，是他不想要的孩子。可是百里勤却又确确实实是他的皇子，他无法将他忽略地彻底。
百里延泽顿了顿，他似乎在酝酿一句已经好久没有说过的话，凝神几秒，他还是问道，“勤儿，还好吗？”
叶姑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皇上传来问二皇子的事情，可是距离上一次的问候已是足足有两年。
整整两年时间，皇上从来没有过问一点儿关于二皇子的事情，只有她和奶娘两个人还有一个小太监守在二皇子的身边，恐怕连一个普通的小贝勒的生活都好过二皇子。
“回皇上，二皇子很好，他比去年长高了许多，只是。。。他非常想念皇上您，好几年了，他的生辰愿望都是见到皇上。”
百里延泽的眼里有一丝闪烁，可是黑眸还是十分的冷冽幽深，“他还活着就行，其他的，朕不想听。”
叶姑姑的眸中泛出了泪水，她的两鬓已经生出了白发，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伴在二皇子身边。
她从二皇子出生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孩子的身世她也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不接受二皇子的存在，可是二皇子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承担他娘亲的错误，而且他娘也已经死了，孩子已经没有了娘亲，就连皇上也不要他吗？那孩子是不是太过可怜了？
“皇上，二皇子乖巧懂事，聪明能干，只是这孩子的身体不是很好，总是生病。”
百里延泽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很明显不想再听这些话，“二皇子若是生病了，可以叫太医给他调理。”
叶姑姑无奈，皇上还是不愿意听她多说二皇子的情况吗？
二皇子不受皇上宠爱，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情。以前二皇子感冒发烧，如果不是烧的烫人、昏迷不醒，太医根本就不会来，怎么可能还帮二皇子调理身体？
更何况皇上之前就吩咐过，她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起皇上询问过二皇子的事情，所以人人都以为皇上早就淡忘了这个皇子了。
一个从出生就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这次皇上又召她来，她必须得多说一点二皇子的情况，至少她得努力，让二皇子有一丝机会被皇上重视。
“皇上，二皇子非常喜欢读书，他平时不出殿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自觉地在房里看书。”
百里延泽挑了挑俊美的黑眉，勤儿喜欢看书？他没记错的话，勤儿今年虚岁才满八岁，他也没有给勤儿请太傅老师，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看书又看不懂，会有兴趣？
“哪儿来的书？”
“回皇上，二皇子看小贝勒和小王爷们都能在宫里上学堂，也都有太傅和学士教，他非常羡慕，就让奴婢想办法给他张罗一些书来看。
这些书都是奴婢让小言子出宫的时候，给二皇子挑选的一些适合他年龄的书。”
百里延泽听完眼底有一纵而逝的犹豫，对于一个孩子对读书的渴望，他无法抑制。
他。。。要不要给勤儿也找个太傅，让他上学堂？只是勤儿从来没有上过学堂，想必现在跟着小贝勒和小王爷一起上学堂，可能会跟不上课业。
“没有人教他，他能不能看得懂？”
叶姑姑连忙回到，“皇上，二皇子看得懂的，他非常聪明。前段时间，云大小姐好心地又来看望二皇子，还给他带了好多书，一下午的时间，云大小姐都陪着二皇子看书呢。
那些书虽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才看的书，不过云二小姐带来的书都有注释，所以二皇子现在每天都在钻研这些书呢！所以啊，普通的书籍二皇子都能看懂。”
百里延泽微微一怔，他刚刚是听错了吗？
“云大小姐？云以凝？”
“是的皇上。而且云大小姐和二皇子的感情非常好，每一次云大小姐来殿中看望二皇子，二皇子都高兴地不行，不停地围着云大小姐转，也舍不得云大小姐走。”
百里延泽看叶姑姑提到云以凝眉开眼笑的样子，很像是和云以凝已经非常熟悉，她什么时候去看过勤儿？怎么会和勤儿关系这么好？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过勤儿的生活情况，可是他知道这宫里的人情凉薄，估计谁都不想和二皇子沾上什么关系。
她倒是总是做出一些让他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云以凝。。。她是为了什么？名还是利？亦或是权力？
“她第一次去看望勤儿是什么时候？”
“回皇上，是桃花盛宴的那天晚上。二皇子偷偷溜出殿去，他可能是听说了皇上当晚您在桃花台，所以很想去见您。
后来奴婢和奶娘发现二皇子不见了，就都出去找。只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二皇子，奴婢就想回殿搬救兵。可是没想到，等到奴婢和奶娘回殿的时候，发现云大小姐亲手给二皇子做了晚膳，他们一起在用餐呢。这也是奴婢第一次见到云大小姐和二皇子在一起。”
百里延泽皱起眉头，桃花盛宴那晚？那晚他本想和她共赏桃花夜景，而她却中途离开，并且很晚才回寿康宫。原来她那一两个时辰去了勤儿那里！
“那她后来还去过很多次？”
“是的皇上。云大小姐人很好，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二皇子，陪二皇子玩儿、念书，而且她还总是从宫外给二皇子带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二皇子都非常喜欢。两个人相处地如母子一般。”
百里延泽认真的听完，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相处得如母子一般？”
叶姑姑虽然一直垂首，可是她听见皇上话中的笑意时，她也不再顾忌什么。
之前宫里的风言风语她也听了不少，如果二皇子真的有一个名正言顺的额娘，那么云大小姐绝对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的皇上。奴婢不敢欺骗皇上，奴婢曾经无意中听见二皇子小声得唤云大小姐为额娘。
虽然云大小姐开始纠正了二皇子，可是并没有阻止。”
百里延泽愈发不解，在他的意识里，每个人做什么总是有所图。
可是云以凝她花时间长久陪伴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那又有什么收获？
“她。。。为什么对勤儿那么好？”
“回皇上，奴婢不是云大小姐，无法探知她的心意。可是奴婢这几个月来将云大小姐对二皇子的照顾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云大小姐就是单纯地喜欢二皇子，才会对二皇子好。
云大小姐也从来没有要过什么回报，也许是她和二皇子有缘，所以才心甘情愿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探望二皇子。”
百里延泽没再说话，不过他眉宇间的一片温柔之色像极了宠爱妻儿时的丈夫，让人也觉得温暖。
她和勤儿有缘吗？他没有刻意的撮合勤儿和她的‘母子之情’，可是这偏偏就是存在的。这真是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