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烁动,视线却越过面前的她,凝在了窗边。。。
“将灯烛熄了吧。”他柔声吩咐。
她愣了愣,爬到案几边,吹熄了寝帐里唯一还亮着的那盏灯烛。
眼前一黑,渐渐地,四周清光漫开。皎皎明月,透过纱窗,将无瑕的银辉,洒满了他们爱的世界。。。
月,辉映在他爱眸深处。。。
那一夜夜离别的相思,那一声声心中的呼唤。。。
许多次,她在他的梦中出现。却不知,眼前的她,竟更胜梦幻。。。
“小仙子。。。”他牵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拉回身边。
她柔软的手指疼惜地抚揉着他的眉间,读懂了他眼眸中的一切。
“你吃这些苦,我着实心疼。。。”她转过头去,将目光抛入月光,又随着这一地的月光,慢慢升起,飘向窗外,化进无边的夜空。
“可我也知道,若不让你吃这些苦,你心里便会更苦。。。”她轻摇着头,嘴角挂着淡淡笑容,无奈,却坦然。
他默默无语,只将掌中那温婉柔荑,紧紧一握。。。
感激不必用言辞,深爱更无需话语。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与他心灵合一。
这灵魂的力量,竟胜过了珍药百帖。亲王重整军务,日日巡营,新一轮战事的准备又开始了。
伊里之围已解,富宁安重新北上,回归亲王队伍。乌鲁木齐城中的延信,也在接到亲王手谕之后,出发向乌玛尔江奔去。
这一日,富宁安与延信的人马,都按时到达乌玛尔江畔的营地,将军们都到大帐来与亲王一叙。待到大帐叙事完毕,众人离去,亲王却坐着不动,眉间不觉紧蹙,右手在书案下揉着酸痛不已的伤腿。他不得不多待一会儿,等缓过劲来再回寝帐。
侍卫们虽然心疼,却也不敢说破,知道亲王这么硬撑着,是绝不肯示弱的。就这当儿,帐门一掀,突然进来了两个人,都是金盔金甲,但身着的战袍,却是一红一蓝。
“八哥!”
“亲王!”
“你们怎么来了?”亲王扶着书案,正要慢慢立起。
二人急忙奔到亲王身边,一左一右将他按住。亲王的伤势他们都太了解了,二人容貌相去甚远,不过眼中的痛惜却是一样的。
那红袍的便是大王子策零,虽亲王并未下令征召,但听到亲王准备继续西征,策零主动带上自己的人马,前来为自己心目中的大汗,助下这一臂之力。不过半月未见,亲王虽不再卧床,但面容却更见憔悴,策零心下不觉一寒,自己那次突袭阿拉湖畔,难道真的成了打草惊蛇?
与亲王一样蓝袍的自然是十四爷,那日在乌鲁木齐城外送别的时候,八哥是何等的风采?身披战袍头戴金盔,挺坐于白马之上,那是光芒四射的廉亲王!
然而,此刻在他面前,八哥却形容消瘦,面带憔悴,跛足拄杖,步履艰难。
“八哥,你果然是叫我放不下心。”十四阿哥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十四弟,我本是想叫你还守在伊里,富宁安他们过来已然足够。”亲王微笑着安慰弟弟。
“八哥,如今伊里无事,大王子重掌准噶尔,我也不必日日守在那里了。”十四阿哥说完,便看了一眼策零,笑道:“如今不能再称大王子,该称准噶尔汗了。”
策零呵呵一笑,说:“大王子这个称呼我倒是习惯了,你们若肯叫我的名字策零,我会更欢喜。”
“好吧,策零,我们早已亲如兄弟。”亲王与策零对击了一掌,又对十四阿哥说:“十四弟,你也不必再对他客气。”
“好啊,好啊,策零兄弟。”十四阿哥本来就不喜欢太多客套,这下正中下怀。
“爷,”哈桑在一边提醒亲王。“福晋还在寝帐等着呢。”
亲王点头道:“咱这就回去,策零,十四弟,你们一起过来吧。”
“嫂子也在这里?”十四阿哥惊喜不已。
亲王微笑不语,哈桑只好替主人答道:“十四爷,福晋一出月子就急着赶来了。”
“嫂子威武!八哥,还没给你道喜呢,”十四阿哥兴奋地说。“过些日子,也该将我那小侄子接过来。”
“这个不急,鞍马劳顿,小孩子如何经受得起?”亲王只是摇头。
“八哥,您这可是偏心了,”十四阿哥却要反驳。“嫂子她就经受得起?”
策零听了在一旁暗笑,亲王瞪了弟弟一眼,嗔道:“一会儿见了你嫂子,你也要这么说么?”
“不敢,不敢,”十四阿哥连忙摇头。“八哥你都这么问了,我哪里还敢造次?”
“这还差不多。”亲王微微一笑,拄着杖慢慢步下台阶,在侍卫们的搀扶下,往后面寝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