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倍觉安慰。方才那可憎的梦境,到底让他挣脱了。
“爷。。。”哈桑又轻轻唤道。“身上觉得好些了么?”
他想动一下胳膊或腿,却挪不动,想撑开眼皮,却也撑不动。隐约中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喘息,却感觉不到嘴唇的任何动作。
无奈之下他只得作罢,安静地躺着,耐心地等待着身体感觉的返回。。。
“亲王醒了吗?”另一个声音响起。
这应该是苏罗门,他在心中判断。苏罗门想再次将他治愈,梦里那魔女却说不可能,他不觉失望,那久藏的悲哀,竟一下冲破理智之门。。。 小仙子,或许,这辈子,真的无法再与你相见了。。。
泪,一滴酸楚的泪,重重击上他那早已被思念扯疼的心脏,难抑的痛呼溢出他的双唇。。。
感觉回来了,痛苦也回来了,他全身每一处都落入了伤痛的魔掌。。。
然而,眼皮终于撑开了,他可以看到。。。
哈桑的目光,既惊喜又心疼。。。 苏罗门却捋着大胡子,在对他微笑。。。
他拚力集起心神,咬牙忍住,将八贤王温暖的和煦,还给了这些爱他的人们。。。
苏罗门最后不多的丹药,终起了作用。一身大汗之后,他慢慢摆脱了折磨。
神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许多天的日夜守候之后,苏罗门终于可以下去睡个好觉了。
哈桑替他换上干衣,喂他喝了些酸马奶,正要替他放下帐幔,却听到主子开口了。
“奥。。。 奥吉勒呢?”他的声音很轻,很弱。
“奥吉勒,他。。。”哈桑答得犹豫。“他回乌鲁木齐去了。。。”
“你们。。。 你们。。。”他眼中一痛,挣扎着要起身,唬得哈桑急忙俯身,一把按住了他。
“爷,使不得,您身子太弱,这会儿还不能动。”
“你们。。。”他侧过头去喘息不定。“好。。。 好大的胆子。。。”
“八爷恕罪。。。”哈桑在榻边一头跪了下去。“我们。。。 实在不忍心看您。。。 这般受苦。。。”
“军法。。。 你们。。。 总是知道的。。。”他痛苦地喘着气,说得断断续续。
“爷,我们可不敢擅作主张,都是祁里德将军准了的。”哈桑这会儿才想起正当理由。
“祁里德?”他转过头来,紧皱着眉。“他,他怎能。。。”
“不,不,爷。。。 您可千万别怪祁里德将军,”哈桑连连摆手。“您伤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苏罗门先生一开始也没有办法,不过人家想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有了这个主意。”
“是么?”他心中一顿,苏罗门想了三天三夜,竟是这样的解决。。。 呵,小仙子。。。
哈桑鸡捣米似的点着头,千万得给爷说清楚了。爷昏迷了许多天,若是一醒过来就生气又伤心,可叫人怎么办?
不过主子却恢复了平静,没有再问下去。
“起来吧。。。”他微微笑了笑。
“爷。。。 您。。。”哈桑爬起身,眼里却全是心疼。
“我。。。 这一睡。。。 过了几日?”他淡淡地问。
“恐怕有。。。 十日了。。。”哈桑痛心地说。
他听了,唇角却是往上一扬,轻轻说道:“弘曏,快满月了.。。”
“正是,正是。”哈桑心头一喜,爷的身子弱成这样,脑子还是又快又清楚,这么聪明的主子,真是省掉下人很多麻烦啊。
三天之后,大王子策零赶到,带来了苏罗门所需的药材,更带来了一个令亲王振奋的好消息。
“伊里城解围了。”策零握紧了亲王的手。
亲王报以感激的微笑,二人掌上的刀痕相触,血肉相融的兄弟之情,又岂是寥寥数语能够言说?
“魔女那个据点,已被我捣毁,”策零放下亲王的手,开心地笑着。“她不能再伤害您了。”
亲王依然微笑,虽然伤处的剧疼正在告诉他,策零确实过于乐观。
大王子不能久留,第二日便回库巴克塞莱去了。苏罗门有了新鲜药材,制作了不少灵丹妙药,暂时稍稍缓解了亲王些许痛苦。
亲王依旧不能行走,需要卧床静养,但他对这失而复得的清醒时刻万分珍惜,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哈桑拗不过他,只得每日清晨扶他起身,靠坐在榻上。他重又开始批阅折子,思考军情,只有在这样的忙碌中,他才可暂时忘却伤痛的折磨,放下心中那份难耐的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