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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05入洛阳武王命断 母干政甘茂离秦

秦武王赢荡坐在案几旁,虎目炯炯的瞪着门外。

身边有四个人站立着,一个是左丞相甘茂,此人是前丞相张仪推荐到秦国的客卿,善于观察局势,趋利避害,当时惠文王在世,重用张仪,他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但是,他将目光盯向了还是太子的武王赢荡,成为太子半师半友的圈内党人,当年惠王宠幸芈八子,有意废除太子,甘茂赶紧去找樗里疾商量。

此时樗里疾就在一边,此人乃赢家皇族中人,是惠文王的兄弟,叫做公子疾,后来封在樗里,所以叫做樗里疾。此人处事圆滑,聪明绝顶,而且善于纵观全局,有远见卓识,当时秦人流传一句话,叫做:“力有任鄙,智属樗里”,是说力气大一定是任鄙,聪明的话一定要数樗里,樗里就是指樗里疾,当时樗里疾对惠文王说:“赢谡尚幼,是好是坏不知道,但是太子英明神武,没有大错,无故易储,恐非吉兆。”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芈八子对他十分记恨,后来惠文王死了,太子继位,一心要除掉芈八子和赢谡,也是樗里疾从中斡旋,劝说武王,并且设计让芈八子与儿子远走燕国,避过死劫,由此,芈八子反而感激此人的救命恩情。

此人平日一脸的和气,办事总是不慌不忙,但是总能顾眼大局,对待错综复杂的局势,也总是能一针见血的看透实质,所以无论惠文王还是武王,对他都十分的倚重。

武王不喜欢满嘴花言巧语的人,尤其是像张仪这种人,所以他一继位,便驱离了张仪和魏章,将甘茂提为丞相。另外这位武王好武,天生有神力,从小就喜欢与勇士们做有关力气方面的游戏。乌获、任鄙二将在秦惠文王时期就因为作战英勇而倍受宠爱,秦武王即位后,对二人更是宠爱有加。

齐国有个名叫孟贲的人,凭借力大的缘故而闻名于乡里。他听说秦武王正在招募天下间的勇士,认为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于是就前往秦国投奔秦武王。秦武王经过测试,知道他也是个名不虚传的人物,于是也拜为大官,与乌获、任鄙一起受宠。

寂静的屋子,武王终于发话了:“我刚刚登上王位,你们有什么要教本王的么?”

樗里疾对甘茂逼走张仪的做法一直不满,他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偶尔也会有意无意的在武王面前说上几句,当下道:“臣认为,先王在世时,山东六国合纵御秦,致使秦军十有五年不能东出,正是张子施展连横之策破掉六国合纵,如今大王仍需坚持连横卫秦,这可以保秦安全,另外,楚国东面受到越国的牵制,我们应该示好越国,对楚国东西夹击,进一步蚕食楚国,扩大疆域,增长实力……”

武王干咳一声,问道:“楚国是大国,万一结仇,必会两败俱伤,如果本王出兵韩国,你认为怎么样?”

樗里疾嘿嘿一笑,肃然道:“到韩国的路途遥远,劳师费财,还不一定能有收获,万一赵、魏二国再从背后偷袭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再说,万一合纵……”

一边的甘茂终于忍不住道:““伐宜阳,定三川”是秦国挺进中原、成就帝业的关键所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樗里子不要被张仪的旧有之策束手束脚。”

秦武王早有问鼎中原之志,心中已有攻打韩国的想法。韩国军事重镇宜阳,是周国与韩国阻挡秦国东进最为重要的屏障。秦军若想兵出函谷关,首先必须掌控此地,才可以保证物资与兵员的输通顺畅。当下喟然道:“本王一直有个心愿,想乘着垂帷挂幔的车子,通过三川之地,去看一看周朝都城,看一看有天下象征的九鼎,即使死去也算心满意足了。”

甘茂道:“破韩宜阳,必先破韩魏联盟,只要魏国助秦,赵国就不能越魏而援韩,韩一旦被孤立,宜阳虽然城池坚固,兵精粮足,但也是有可能被秦军所攻破的。大王之愿,做臣子的定当要全力达成,臣请入魏,不但叫魏国不帮韩国,还会帮助秦军,一起攻打韩国。”武王猛地站起,大声道:“好。”当下让甘茂其出使魏国。

樗里疾低头不语,心想:“你丫的两个早就计量好了,还出来一问,岂不多此一举。”

秦武王三年,甘茂出使魏国,以“共享伐韩之利”为诱饵,争取魏王,并施以政治军事压力,与其建立了秦魏联盟,魏国答应出兵助秦,共伐韩国。甘茂返回秦国后,秦武王派甘茂攻打宜阳,甘茂回答说:“宜阳,是个大县,上党、南阳财赋的积贮经时很久了。名称叫县,其实是个郡。现在大王离开自己所凭据的几处险要关隘,远行千里去攻打它们,取胜有很大困难。从前,曾参住在费邑,鲁国有个与曾参同姓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告诉曾参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正在织布神情泰然自若。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又来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仍然织布神情不变。不一会,又有一个人告诉他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的母亲扔下梭子,走下织布机,翻墙逃跑了。凭着曾参的贤德与他母亲对他的深信不疑,有三个人怀疑他,还使他母亲真的害怕他杀了人。现在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不如曾参的母亲信任曾参,可是怀疑我的决非只是三个人,我唯恐大王也象曾母投杼一样,怀疑我啊。当初,张仪在西边兼并巴蜀的土地,在北面扩大了西河之外的疆域,在南边夺取了上庸,天下人并不因此赞扬张仪,而是认为大王贤能。魏文侯让乐羊带兵去攻打中山国,打了三年才攻下中山。乐羊回到魏国论功请赏,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发信拿给他看。吓得乐羊一连两次行跪拜大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靠主上的信任啊。’如今我是个寄居此地的臣僚。樗里子和公孙大奭二人会以韩国国力强为理由来同我争议攻韩的得失,大王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就会造成半途而废的后果。”武王知道了甘茂的意图,于是在息壤定下盟誓,表示无论如何,将全力支持甘茂,派其与庶长封率军攻打宜阳。

甘茂攻打宜阳,遭到韩军强烈的抵抗,魏国虽然出兵,却是作壁上观,看哪一方胜,明显的谁胜就帮谁,宜阳之战,五个月还未能攻下,樗里疾和公孙奭提出反对意见。秦武王想召甘茂回国,打算退兵。甘茂说派使臣跟武王说:“息壤之盟就在那里,大王您可不要忘记。”武王大声道:“言必信,行必果!”豪气顿生,于是增兵五万,并派乌获前往协助甘茂。甘茂亦散私财以赏部下,秦军果然士气大振,击退韩国援兵。

秦武王四年,秦军攻克宜阳孤城,斩首六万。秦军乘胜渡过黄河,夺取武遂并筑城,韩襄王被迫派公仲倗到秦国谢罪,同秦国议和。

在秦军攻陷韩国的重要城池宜阳,进逼古都洛阳的时候。秦武王和他手下的猛士孟贲和任鄙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洛阳周王室的太庙。当他看见太庙里有九个巨大的青铜鼎之后,便问他的手下谁可以把鼎举起来。孟贲挺身而出,他挽起双袖,手抓鼎耳,大喝一声便把鼎举了起来。秦武王看到他顺利举起鼎之后,他也跃跃欲试,用尽平生力气举起了鼎,没想到在放下鼎的过程中,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右腿,只听一声脆响,他的胫骨全断,立马昏了过去。几天之后便不治身亡。享年二十三岁。

这就是成语“举鼎绝膑”的由来。

秦武王死,没有子嗣,秦国诸位公子开始为争位而做筹谋,长夜漫漫大有风雨欲来之势。樗里疾此时大为头疼,武王死后,秦国诸位公子都是平平之姿,没有出类拔萃者,而当时有一人来见他,这个人叫做魏冉,是个颇有才能的人,此人建议樗里疾立芈八子的儿子赢谡为王,说道:“当日樗里子活命之恩,姐姐一直记挂心头,如果樗里子果然立赢谡为王,姐姐定会更加感激你,而其他的诸位公子,恐怕不一定真心感激你。”原来这魏冉是芈八子的同母异父的姐弟,都是来自楚国,而这时,有着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知道秦国王位空缺,打算扶持一个亲近赵国的秦君,方便自己称霸诸侯,便从燕国接回芈月极其赢谡,派重兵护送到了秦国边境。

樗里子是个有大局观的人,知道芈月和魏冉的能力,如果立了其他的公子,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届时秦国一定大乱,当下与魏冉一起出城,迎接赢谡继位,是为秦昭襄王,而芈月就是宣太后。

樗里子拥立昭襄王,果然得到宣太后与昭襄王的更加看重。昭王即位后,便任命魏冉为将军,卫戍咸阳。魏冉以铁血手腕平定了季君公子壮及一些大臣们的叛乱,并且把武王后驱逐到魏国,昭王的那些兄弟中有图谋不轨的全部诛灭,魏冉的声威一时震动秦国。当时昭王年纪还轻,宣太后亲自主持朝政,让魏冉执掌大权。

不久后,樗里疾死,樗里疾一死,秦国朝堂就变了天,宣太后先后封了自己另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弟弟都做了君,权势熏天,时称四贵,她逼走楼缓,让魏冉做丞相,并且连自己娘家亲戚蠢才向寿都提拔做了将军,一时间秦国庙堂尽是楚人。

向寿不但是个草包,而且嫉贤妒能,不停的向上级说甘茂的坏话,当年甘茂是铁杆的武王一党,宣太后与昭襄王都对其不信任,甘茂为求保命,赶紧逃离了秦国,秦国损失一位大才。

甘茂逃出秦国跑到齐国,路上恰巧碰上苏代。当时,苏代正替齐国出使秦国。甘茂说:“我在秦国被人排挤,怕遭殃祸便逃了出来,现在还没有容身之地。我听说贫家女和富家女在一起搓麻线,贫家女说:‘我没有钱买蜡烛,而您的烛光幸好有剩余,请您分给我一点剩余的光亮,这无损于您的照明,却能使我同您一样享用烛光的方便。’现在我处于困窘境地,而您正出使秦国,大权在握。我的妻子儿女还在秦国,希望您拿点余光救济他们。”苏代应承下来,于是出使到达秦国。完成任务后,苏代借机劝说秦王道:“甘茂,是个不平常的士人。他在秦国居住多年,连续三代受到重用,从殽塞至鬼谷,全部地形何处险要何处平展,他都了如指掌。如果他依靠齐国与韩国、魏国约盟联合,反过来图谋秦国,对秦国可不算有利呀。”秦王说:“既然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呢?”苏代说:“大王不如送他更加贵重的礼物,给他更加丰厚的俸禄,把他迎回来,假使他回来了,就把他安置在鬼谷,终身不准出来。”秦王说:“好。”随即赐给甘茂上卿官位,并派人带着相印到齐国迎接他。甘茂心里不傻,秦国一个女子操纵政权,任人唯亲,排除异己,自己回去秦国,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于是执意不回秦国。苏代对齐湣王说:“那个甘茂,可是个贤人。现在秦国已经赐给上卿官位,带着相印来迎接他了。由于甘茂感激大王的恩赐,喜欢做大王的臣下,因此推辞邀请不去秦国。现在大王您拿什么来礼遇他?”齐王说:“好。”立即安排他上卿官位,把他留在了齐国。秦国也赶快免除了甘茂全家的赋税徭役来同齐国争着收买甘茂。

齐国派甘茂出使楚国,楚怀王刚刚与秦国通婚结亲,对秦国亲热得很。秦王听说甘茂正在楚国,就派人对楚王说:“希望把甘茂送到秦国来。”楚王手下范蜎道:“甘茂的确是个贤才,但不能到秦国任丞相。秦国有贤能的丞相,不是楚国的好事。您若打算在秦国安置丞相,那就不如安置向寿这样的人更为合适。向寿对于秦王来说,是亲戚关系,少年时与秦王同穿一件衣服,长大后同乘一辆车子,因此能够直接参与国政。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蠢,那就是楚国的好事了。”于是楚王派使臣去请求秦王让向寿在秦国任相。昭襄王有意召回甘茂,但是宣太后立刻向寿担任了丞相,断了昭王的所有想法。甘茂最终也没能够再到秦,后来死在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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