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湖中人为了玉面玲珑是怎样的沸腾,在这世外桃源中的柳逸尘当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能增加他的仇恨。
柳逸尘在睡梦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穿好衣服走出草屋,看到院中收拾草药的师傅公羊老先生,问了一声好,准备上去帮忙,却是被拒绝了。
“我在收拾草药,待会我给你熬汤药,你四下里走走吧!待好了,我再叫你!”
柳逸尘也未赘言,感受着清晨山谷中清灵的灵气,走到百花丛中,坐了下来,开始练习心法。
口中念着口诀,意念一动。山谷中灵气扑面而来。虽然他是闭着眼的,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灵气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在胸口处成旋涡状牵引而来,再进入他的体内。
稍一运转,灵气比昨日上午要充裕了很多,而在体内运行起来,竟然也流畅了很多。并不像昨日那样,初一运转还有迟滞现象,而是一路坦途,几个呼吸之间便是一个周天。
半个时辰以后,柳逸尘意外的发现,原本琢磨不透的灵气在经脉中,竟然感觉如水汽一般的存在,就像清晨的朝露,空气中夹杂的水汽一般。没有想到灵气在经脉和丹田中运转,这种感觉在经脉中,竟然还能这么清晰的感觉到。
放下心中所想,继续运行心法,随着心法一遍一遍的练习下来,柳逸尘分明能感觉到经脉比之前要粗壮一点,甚至韧性也比之前要强,虽然这微小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这微小的变化。
又是半个时辰下来,那些灵气竟然不是气体,而是感觉犹如实质一般在经脉中划过,每一次这种感觉在经脉中划过的时刻,柳逸尘分明能感觉到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般,似乎要透体而出。
柳逸尘在心中想,这是不是一种突破?
试着再运转了三十六周天,经脉中的再也感觉不到如之前那般改变了。
柳逸尘收拾心情,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耳边响起“咔嚓咔嚓”骨头摩擦的声音,心中突然有种感觉,如果练习心法之前,自己一拳只能打死一只兔子的话,现在一拳或许可以打死一头牛。当然,这个比喻也有夸大其词之嫌。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纯粹就是感觉而已。
运起心法,将力量集中在手三阳经末端,一拳挥出去,只感觉拳头带起的气力,竟然将离拳头好几寸远的花朵折断了。
柳逸尘惊喜莫名,试着再次挥动了几拳,情况莫不如是。
他见猎心喜的一拳一拳的挥动着。直到感觉后力不济,好像体内的真气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往手三阳经末端运行时,收起拳,诧异无比。
“莫非这样会将体内的灵气消耗一空?看来体内储存的灵气还是太少了啊!”
想到这里,再次打坐,运行起心法来。又是一炷香时间下来,感觉吸纳的灵气全部转变成那种充满活力的真气已经饱和了丹田和经脉,柳逸尘才收功回到茅屋。
在距离茅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嗅到从茅屋那边飘来的浓烈的药香。这种香味仿佛夹杂着百花的芳香、草药的麝香,甚至还有一种能够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柳逸尘虽然对草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小的时候也见过村里的人熬过药,但是这两种药香完全就不同。
走进院落,就见到在烈日能照到的空地上有一个将近一人高的大木桶,公羊老先生将一桶桶成棕褐色冒着蒸汽的药水往大木桶里倒。
公羊看到柳逸尘走了过来,放下桶笑着说道:“在山谷逛了一圈?这个山谷是我早年间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见着这个山谷比较清灵幽静就住了下来,而且草药种类也颇多。这一住下来才发现,这里一年四季如春,百花常开不败,所以我就给它取名叫‘百花山谷’。景色是不是特别宜人?”
柳逸尘走上前,接过小木桶问道:“师傅,还有汤药要倒吗?我自己来吧!”
“刚才已经是最后一锅了,差不多了,你将衣服全脱光,爬进去泡着。”
“师傅,从明天开始这熬药您就教会我,让我自己来吧!”
“这个汤药啊,熬制的时候要讲究投放药草的时间和顺序,不能差池分毫,所以还得我自己来,这个需要对药材要有足够的经验。”
柳逸尘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问道:“那师傅,这药材里面都有多少种类?为什么闻起来跟寻常熬的草药气温不同呢?这汤药闻起来好清香。”
公羊走到旁边的木桩凳子上,抚了抚胡须得意的说道:“莫非我公羊浪得虚名吗?我精心熬制的浸体汤药,恐怕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第二人能熬出来。”
虽然公羊如此说,不过却并没有夸大其词。这汤药里面投放的药草包括:“九种绝阴草,九种绝阳草,九种见血封喉的绝毒草,九种克制绝毒草的药草,九种至毒动物,九种至毒动物伴生的叶菁,还有九十九种天下难寻的天材地宝。”仅仅是这九十九种天材地宝,随便出现一株,就能引起江湖上的纷争的。可以说这锅汤药价值连城一点也不为过。复杂的是,这一百五十三种药佐,每放进一味都有特定的顺序、时机和分量,其中的复杂程度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正如公羊所说,这些需要对药草有足够的认识和经验。
等到柳逸尘的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候,他才真正的知道这一百六十二天,公羊都给了他什么,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清楚公羊所说的话语,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真的没有任何人能熬得出第二锅。也没有任何人能凑得齐足够一百六十二天的药材。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柳逸尘,听了公羊像是吹虚的话语,潜意识中就选择了无比的信任,甚至是一种由衷的感激。
爬上木桶,柳逸尘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轻轻的探了探温度,不料公羊一拐杖就将他顶了下去,正待柳逸尘被烫的要起身弹起的时候,一个大盖子从头顶落下。只有中间有个窟窿可以让他露出一个头来。
“前面几锅药水温度已经凉下来了,并不烫,只有这个温度才是药效最好的时候,忍着点。”
柳逸尘就在落进木桶的时候,虽然温度不是很高,但也着实将他烫的够呛,从木盖中间空洞里露出的脑袋上,汗水蹭蹭的渗出来,五官扭曲着,煎熬着那份灼心的烫。
半柱香的时间,等他刚刚适应了药水的温度后。就感觉浑身有着一种如成千上万的跗骨之蛆在体内蠕动一般,除了露出来的脑袋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奇痒,在汤药中,他想用手去抓挠,双手却是犹如被电流击过一般,根本就无法动弹,甚至想扭动身体都扭动不了。一瞬间汗如雨下,最终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公羊坐在一旁喝着葫芦里的酒,笑着望着柳逸尘,讥笑的说道:“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啦?在这一个时辰里面,你要受到九次奇痒,每一次都比之前更胜,除了痒之外,还有九次奇痛。这一切在你没有熬过去之前,你是动弹不得的。”
公羊的话语刚落下,柳逸尘的身上的奇痒就已经褪去了,紧随而来的便如公羊所说的奇痛,那种痛楚犹如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割上了无数刀,然后再伤口撒上精盐一般。
此刻的柳逸尘除了汗如雨下之外,脸上的五官扭曲的根本就看不出自己的面貌来,只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声和牙关紧咬的牙齿摩擦声。他是多么的想就此能够痛晕过去,至少在人事不知的时候,那种痛楚也许自己就感受不到了吧,可惜事与愿违,非但没有痛晕过去,反而六感比平时更加清晰。
“师傅......饶......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柳逸尘颤抖着恳求道,虽然柳逸尘也知道公羊准备的这汤药确实是为他好,心中的感激归感激,但是那种煎熬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公羊从鼻腔了长长的的“哼”了一声,“共计九次奇痒奇痛,才一次就熬不过去了?如此的话,算是我公羊这次看走眼了。我再问你一次,确定要出来?不再泡了?”
如果公羊换一种说法,也许柳逸尘真的会就坡下驴就要下来了,却是公羊的话语激起了他内心最深处那股不服输的意志力。
柳逸尘石破天惊的“啊”了一声,这个声音长久的在空阔的山谷中回荡,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忍!”
公羊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这才是我公羊的徒弟嘛!孺子可教也。等你熬过这两个九九八十一天,你会受用一生的。”
渐渐的,柳逸尘的脸色不仅仅是五官扭曲那么简单了,或者可以说是面目狰狞,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断的转换着。牙齿紧咬,似乎随时都可能把牙齿咬碎一般。
此时疼痛再次转换,又变成奇痒,正如公羊所说,每一次痛痒到来都会比之前一次更甚之。如果说之前犹如跗骨之蛆再体内蠕动一般,那么此时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爬满了整个周身,如吸髓一般,而柳逸尘此时的体感比之前更加敏锐,那种痒真的是一生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想想就算今天还要承受后面七次比这更加难熬的奇痒,柳逸尘心中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
“放弃吧!后面还有七次呢,别说后面一次比一次来的更加猛烈,就算和现在相同,又是区区凡体可以承受的,更何况要承受九九八十一天。”
“不,我不能放弃,虽然难受,但毕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对自身用处不大,我柳逸尘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你这就是毫无用处的固执,天哪!九九八十一天如炼狱般,我真的想都不敢想。放弃吧!没有人会瞧不起你!”
“不行,选择了开始,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如果现在放弃,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哎,这又是何苦呢?”
“够了,别再说了,我要坚持下来,我要告诉自己,我能行,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那种反对的声音终于不再响起。
柳逸尘紧咬牙关,终于不再呻吟。任由着那种奇痒奇痛不停的轮转着肆虐着自己的身体。
半个时辰后,在他承受着剥皮垫草、敲骨断髓般的痛楚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没错,就是睡着了,既不是昏迷过去,也不是筋疲力尽。只是简简单单的睡着了。
公羊走上前来,摸了一把柳逸尘的额头,由疑惑到迷茫,再到震惊,最后确实感觉匪夷所思。承受着这般痛楚和奇痒,竟然能够睡着?
这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旷古绝今,绝无仅有的!这究竟是意志力远超于常人呢?还是他的神经元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和奇痒了?
公羊如看怪物一般的,绕着木桶转圈,仔细的观察其中的不同。
从柳逸尘紧皱的眉头和痉挛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他此刻还是在承受着汤药给他身体带来的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