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十六年,楚秦帝国亡国之君慕容赫被刺杀已经九年时间了。
这片大陆经过这九年时间的发酵,军阀林立,甚至有些军阀自立为王,其中不乏还有揭竿而起自发组织的农民军,虽然征战连年不断,却是没有任何一个政权能够一统这片大陆。再加上连年干旱,百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这片大陆,此刻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所幸的是,楚秦帝国给这片大陆还留下了殷实的仓储。如果能够将仓储开启,平分给所有百姓,足够这片大陆度过这天灾。但是,军阀林立的世道,这些仓储都被军阀掌控了。百姓只能领到不至于被饿死的保命粮食。百姓被逼迫的揭竿而起。
一个没有统一政权,没有制度压制,没有律法约束的时代。实力就代表着一切。都说乱世出英雄,只要有点能力的人都希望自己是这个英雄,也许只是为了一顿饱饭,但不排除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那种野心。杀戮,成了这个时代的主题曲。甚至这种杀戮已经让人习以为常了。
柳逸尘在王德财精心教习之下,通过一年的时间,将王德财身上的本领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以王德财的说法,柳逸尘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再加上他那无坚不摧的狠劲。
二十八式柔术,王德财当年学了两年才基本学会,而柳逸尘却是生生的在半年时间就练会了所有动作,半年的时间学会这二十八式柔术,不亚于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被打碎了从新愈合一般。每一次练习完,身体犹如被雨水浸透一般,即便是疼痛的脸庞已经扭曲了,他却始终坚持着,从不喊一句累。
为了练行云步法,冀城北面的笔架山,三千六百步的台阶,柳逸尘每天要跳两个来回。无论刮风下雨,这一年时间,他从未间断过。开始时徒手跳的,后来给双腿绑缚上沙袋。以至于此时的柳逸尘,他的行云步法并不比王德财差。
这一年,还远远不止如此。油锅取物,从一开始三寸见方的木块,到最后拇指头大小的木球。柳逸尘的两只手被沸油溅烫的褪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层皮。
插满长短不一的绣花针的木板,从开始两指宽的丝绸到最后的一根蚕丝,他的指头被绣花针扎了无数次。
这一年里,王德财的神偷之术,几乎全教给了柳逸尘,就差实践了。
也在这一年里,两个人的感情得到了升华,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王德财由衷的喜欢这个孩子,聪明、勤奋、机灵、懂得感恩,最重要的是他那不服输的意志和对事情的专注,王德财也从内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怀备至。甚至把他自己保命的本领都教给了柳逸尘。王德财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来去如风,从未失手,就在于他的这一项技能,乔装术。他的乔装术可不是普通的乔装之术,有他师门独创的制作人皮面具的手法,还要学会伪装身形,这一点二十八式柔术在其中也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再加上那无与伦比的口技,可以说他能随时随地的变换身份。
也是因为这种关怀,柳逸尘同样把王德财当成父亲一样,虽然在学习技艺的时候不乏喝骂和鞭笞,但是柳逸尘清楚的知道,王德财对他的无私。
正月十九,柳逸尘如往常一般,寅时四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小腿上绑缚上沙袋绕着冀城跑了一圈,接着来到笔架山脚下,两阶一跳,从山脚到山顶,跳了两个来回。接着展开行云步法回到了小院。
今日不同以往,以往每次柳逸尘回到小院的时候,王德财都在院子中练习身法的。而今天回来,却没有看到王德财的身影。
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柳逸尘目光将整个院子都扫视了一圈,当他将眼光投向厨房那个方向的时候,只见王德财端着木脸盆,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走了出来。王德财朝着柳逸尘的方向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今天不用锻炼了,来擦擦身子,我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今天是你的生日。”
听到王德财说到“今天是你的生日”的时候,柳逸尘的眼泪不争气的破眶而出。生日,原本是多么幸福的词语,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是多么的奢侈。这两个字不禁让他想起曾经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那个时候母亲也是一大早就为他煮上一碗面,打上两个鸡蛋。
柳逸尘接过毛巾,感激的道了一声:“谢谢德叔!”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是心中的感激之情表露无遗。
王德财笑着说了一声“傻孩子”然后就走进了厨房。
等柳逸尘擦拭完身体,将水倒掉之后,王德财端出了一碗面递到柳逸尘面前,说道:“吃吧,趁热吃,面放的时间长了,涨水了就不好吃了。”
柳逸尘接过上面盖着两个荷包蛋的面碗,带着感动和感激,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王德财坐在一旁,看着吃着面的柳逸尘说道:“我们在这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该教你的也教的差不多了,你学的很快。从明天起,我带着你出去转转。”
柳逸尘吞下口中的食物,望着王德财问道:“德叔,怎么这么突然?”
王德财笑着说道:“这一次也算是我休整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早在几天前我就想好了,等你过完生日我们就走。以后我们两个就要风餐露宿了。”
在这一年多里,王德财也经常的跟柳逸尘说起他的曾经,说一些他比较得意的点子。无形中也使得柳逸尘对他所学到的技艺感到信心十足,或者说很想试试,亲自的尝试一下德叔口中那种劫富济贫的快感。因而对于今天王德财说明天就要离开了,柳逸尘在内心里也是异常激动的。
“德叔,我们先去什么地方?”柳逸尘放下手中的碗迫不及待的问道。
“走到哪就是哪吧!”
第二日一早,叔侄两个人都没有锻炼,吃过早饭,关好了门窗,将钥匙交给了隔壁的王奶奶,背上行囊就离开了这座中北部的小城,往西而去。
一出城,柳逸尘就迫不及待的展开行云步法走在前面。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原地。
“臭小子。”王德财微笑着低声喝骂了一声,也展开行云步法追了上去。
叔侄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时辰未曾停歇的走了八十里路,来到了冀城西边的裕昌城。裕昌城原本是一个州城,在原先楚秦帝国建制下,冀城是属于裕昌管辖的。裕昌城要比冀城大很多,起码有七八个冀城那么大,相对来说也比冀城热闹繁华很多。
虽然说世道不太平,但是裕昌作为一个州城,也是有仓储的,有仓储的城镇几乎都被军阀占领,城门处也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将士对进出城的人员进行排查。
叔侄两个人顺利的通过了检查,进入了城中。
望着往来的人群,王德财轻声的感慨道:“这个裕昌城比我上一次来,可是要冷清的多了。”
柳逸尘疑惑的望着王德财问道:“德叔你上一次来裕昌城是多久前了?”
“大概有七八年了吧!那时候,街上杂耍表演的,上城赶集的,非常热闹,虽然没有郡城那么繁华,但比之现在要热闹的太多了。”
“可以想象,现在世道这么不太平,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都食不果腹了,那还有工夫上城赶集的,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柳逸尘感慨的道。
王德财听着柳逸尘人小鬼大的话语,不觉莞尔一笑,说道:“臭小子,你倒还杞人忧天了起来,这等事岂是我们能决定的?”
柳逸尘回味着王德财的话语,也不禁在心中扪心自问,“是我杞人忧天吗?也许是吧?”
此时的柳逸尘也算是一个小大人了吧,跟随着王德财的一年半以来,个子长高了不少,身材也不是最初那般皮包骨了,壮实了不少,相比王德财的身材,柳逸尘只比他低了半个头而已。两个人这次出来并没有刻意的乔装打扮,无论身材如何,从俊俏的脸上就能看出柳逸尘的年岁来,尽管阅历不少,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前面有家饭馆,咱们进去吃顿午饭吧,然后找个客栈住下。”王德财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右边的一家饭馆说道。
走进饭馆,一楼的堂厅十几桌几乎已经坐满了客人,两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将背囊放在凳子边上。小二吆喝着走了上来,拿下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替两人倒了两碗茶,问道:“客官,想吃点啥?”
“上两个素菜,切一斤牛肉,再打一壶酒。”王德财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吆喝了一声离开了。
两个人,喝着碗里的茶水,听着旁边嘈杂的谈话声。
不长时间,右手边隔着一桌的谈话,吸引了附近的人。
“听说了吗?玉面玲珑现世了,听说是青剑门的一个门人在一个古溶洞捡到的,仅一年时间就从一个二级武者进阶到了六级,这是什么概念?简直就不亚于一步登天啊,如果不是走漏了风声,被人杀人夺宝了,再有几年时间,恐怕就不再是武者了,到达仁者之境也不无可能啊!”一个武者穿扮的中年人说道。
坐在说话的人的右手边一个长着稀疏的短胡子的人不屑的说道:“这事现在江湖中人有几人不知?要说青剑门也是蠢,得到这么一件宝贝,你就闷声发大财吧,非要让这个风声走漏了出去,这青剑门可不就因此消散了。”
“你们可知晓,是谁抢走了这玉面玲珑?”同桌一个相对年轻一点的人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这玉面玲珑都转了几手了,现在都不知道在谁手里,青剑门被灭门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年前传言说在滁阳城中出现过,那也是最后一次传言,当时多少游侠和帮派都赶了过去,在滁阳城杀的天翻地覆,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人说道。
坐他们旁边一桌的人,一个人轻声的问着同桌:“师兄,你可知那玉面玲珑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被他称为师兄的人,摸摸并不长的胡子说道:“听说这玉面玲珑是一块上古之玉,经过上古大仙花去七七四十九年光阴,遭受过千万次的雷霆霹雳,在他飞升之前将毕生功力封印在这块玉中。一个凡人只要常年佩戴,三五载之后便可达到洗精伐髓的效果。如果能将此玉牌加之利用,突破九级武者达到仁者之境,那也只是时间而已。如果说有人能够打破这雷霆封印,拥有这股蛮荒之力,这个就无从想象了,恐怕这片大陆再无敌手了吧!这样的一个存在,可是比得到什么武学秘籍要更加有用啊。可以想象,江湖中人对这块玉牌的趋之若鹜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