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一盏红色的烛灯,除此之外其他摆件和日常居住并无其他差别。我不敢往床那边靠,只好挑了一个离床最远的角落站着。其实我最想待的地方是门后面,只有这样他一进来,我才能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看是要用凳子敲啊还是要用花瓶……哦,没有花瓶只有脸盆。只是门旁边什么都没有我实在不好躲藏,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但我也没有停下,为了能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我把桌子上的茶水倒在门口进来就能踩到的地方,地板没有铺砖,全是泥土垒实的硬块,我拿着桌腿就开始和稀泥,愣是把好好的地板弄成一个蛮大的泥池。我万分的希望他进来的时候一脚陷进去就挣不出来的好!
后退的时候发现了床檐上用来当蚊帐的纱布,一个半成型的想法开始在我脑子里形成,只是工程量有些大,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正当我使劲把桌子腿卸掉准备把纱布往房梁上抛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巴,这下也顾不得什么纱布了,我开始挣扎着去揪那只手,脚下也不放松对着后面就开始猛踹……
“别出声,我没有恶意,你不出声,我就把手放掉?”身后的人控制着我的双手一边还要应付我的攻击,说出来的话气息都不稳,我听了开始放松,把手脚都平展开来,意欲告诉他我配合你,然后这个人竟然真的放下了我。
我猛地往前窜着转身,速度太快,甩头甩的我有点晕,殊不知这行径在徐凯的眼里就像是一只防备心极强的兔子一样。
“是你?”我的记忆力不好,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看人这一方面尤其是,所以我认出这个男人是早上刚见到的那个不像农民却带着老茧的男人。
“你认得我?”徐凯反而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让她认了出来。
我摇摇头看着他一脸的忐忑:“我不认识你,只是早上看见你从我们隔壁屋出来,所以你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你是怎么逃到这里的?大白天的……”这人也真是笨,既然有办法躲过那些“守卫”的视线就赶紧逃啊,去到外面想办法报官或者找军队都成,躲到这屋子里算什么出息?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判定为没出息的徐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眼前这个奇怪的姑娘拉到角落里,开始到处寻查。
“你要做什么?”
我被他问的一懵:“我在给你找地方藏起来,待会那疯子老大就要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你在这里那就完蛋了!”正好手下翻到床尾有一处放马桶的地,轻易应该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有人。
“你要不要躲在这里?有点臭,要不然还是躲在床下吧,就是你这么大块头可能有点憋屈了!”
我好心好意替他着想,可没想到他却当着我的面大笑起来,我想要不是周围可能有人盯着,他都想笑到地上去了。
“你不要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哈哈……”他竟然就那么傻愣愣的笑开了,我正想埋怨呢,门外突然有了一点异响,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鼻子和耳朵特别好使,哪怕是穿着布鞋踩在羊毛地毯上,只要有人走动我抬头一瞅一个准,当下立马揪着这笑个不停的男人蹲下。其实蹲下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只是人总有一种潜意识,好似矮了就能降低自己的显眼性,这跟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好在这男人还算配合,即使忍不住笑但至少没再发声音,我们俩唯一的去处只剩下刚才那个用布隔着的马桶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听到一声轻微的“我去!”
大概是被我弄在门口的那摊泥给“攻击”到了吧,要不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这会儿怎么也能听见后面的机关动向,心里闷闷的,但这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听脚步声大概只有一个人,小小的意外过后步伐突出的稳健,像是长期训练有素的那种,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一个落后废旧山村那些男人也就仗着长的人高马大,手里再揣根棍什么的当武器,就没有一个是个“人才”的,我无端生出懊恼来:要是自己会点跆拳道什么的也好啊,打趴他们不在话下啊!
声音左右来回变换却没有出声,我可以想象到他在找人,只是这一通好奇下来,反而忘了我最初的疑惑。不过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徐凯,你在吗?”低沉到声音像是闷在喉咙里的声响小声的询问,我还在疑惑我不叫徐凯的时候,身边的人轻巧的避开我钳制他的手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老大,我在这里!”
听到他的称呼,我的心里一沉,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这个老大特意安排人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对付自己?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脸了?
“那个女人呢?”这回这个声音比刚才通透多了,听这声音正气十足,难以想象会是一个疯子!
没让我多加思索,帘子就被人掀开了,被人抓包的猝不及防,我因为那张方正的国字脸而愣了一下,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丧心病狂之徒啊?
但是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内里是装的什么东西?很快我就回过神来,全身上下都开始紧绷,心里紧张到手脚快要抽筋,脸上却故作镇定呵斥他退后:“有话我们出去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国字脸扫了一下内里,淡淡的点点头顾自回到桌旁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刚才最后那一眼似乎带着笑意。将袖子里的发卡紧紧握在手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才慢慢打开帘子走出去。
那两个人竟然一点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是凑近了在嘀嘀咕咕什么,我看到他们的视线落在我未完工的那些凳子腿上,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窘……
“坐。”国字脸瞥了我一眼,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好像我们现在老友会面一样。
我被眼前的情景给怔住了,说他是老大吧,他也没有我想的那样一进门就非常急色的这样那样,甚至也没有电影里变态该有的那种狰狞脸色。可说他不是那老大吧,刚才那货却实实在在的喊了一声‘老大’,他也应了,再说能在那么多眼线里来到这里总不会是贼老大吧?
“这些都是你弄的?”国字脸拿起一个凳子腿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不敢随意作答,倒是他两个看起来一点恶意没有,我就大胆的说出了我的猜测:“你们两个不是这里的人吧?”
国字脸听了之后面无表情,和徐凯对视了一眼笑着转头问我:“怎么说?”
“你们两个分开或许没感觉,可你俩现在凑在一起了就明显和外面那些人不一样,嗯?我不会说,就是那个感觉……”
“你胆子也挺大,这么老实交代,不怕我俩是故意这样做来套你话的?”
“那也得我有的套才行,我顶多家里有几个钱能被谁惦记?又不是搞政治的。”交流了几句,我能感觉到自己明显放松了下来,看他们两个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就主动提出避开让他俩谈话的意见,结果这两人居然一致性把我留住。
“说来,我们俩是有件事要做,本来还觉得挺难,不过现在有你在,这事就好办了,看你能想出这些招数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就问你一句话,想不想看到这些人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国字脸一脸神秘的凑过来。
我不由得把身子往后仰去:“想!”怎么能不想,一想到被抓到这里好几天,外公家说不定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再想想差点就没了的杨芙和早上听见的那些浑话,我就止不住的怒火中烧。
“有你这句话就成了,你听我给你说啊……”国字脸和徐凯就这样将他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并且是在我们没有任何亲近交流的前提下,这让我既有一种被信任的飘忽感又生出一种“这计策能行吗”的疑问来。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这种胆大的行径在今后的日子里才真正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