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来接我的车已经到了门口,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带上琉璃我就出门去了。此次是应葛正良邀请美其名曰代替我父亲去巡查他的产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去,明明易氏商行的二把手易国忠易叔跟着去才最合适。不过我肯定不会当着客人的面来回绝父亲的面子,就当做是散心好了。
“易小姐,请!”华洋商行门口,葛正良已经站在那里等着,我的车一停下,他就已经凑了过来主动把车门打开。
“谢谢。”自从上次伤了一回以后,感觉身体明显弱了许多,出门也不能再随意穿着,因此我现在这一身实在有些笨重,葛正良非常贴心的帮我打理了一下衣服,他一脸微笑,我只能看出绅士的完美作风,完全感受不到令人窘迫的尴尬,这一点我很欣赏他,能做到照顾女性的心理想法,这种男人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
“不知道易小姐用完早饭了否?要不要我让他们准备些餐点……”
“不用了,谢谢葛先生,我在家里用过饭了,我们还是直接走正题吧,我怕耽误您的大事。”疏离而又得体的微笑是我在这里学会的第一件事,此刻对于不太熟悉的葛正良我虽然有些排斥,但也会用微笑装饰自己。
葛正良抿着唇笑着点点头:“易小姐太体贴了,那好,咱们就先办正事,不过中午易小姐可一定要赏脸,我在琼芳斋订了一桌琼芳宴,最是适合易小姐这样的美女了。”
“呵呵,请吧。”我也不回话,示意他进门去,站在门口太久不成样子,我也不太喜欢让别人看到他和我站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华洋商行是上海地界最大的商行,在现代那就是意思高端百货商场,主营奢侈品,凡是摆在柜台上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妙无比或精致玲珑的物件,有偏向男士喜好的也有专供太太小姐们挑选的,琳琅满目,看的我是目不暇接,好多东西在这个时候只有外国才有的东西,没想到这里也能看见,难怪他能坐上会长的位子,实在是背景足够强大。
“易小姐入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千万不要客气,还请说出来让葛某借个花献个佛!”葛正良一边介绍一边大方的邀请我挑选礼物,我虽然对于某些小物件的确很动心,但确实不是必要的东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实在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东西,况且万一人家说的是场面话我直接就拿实在是太掉价了。
“好的,多谢葛先生了。”敷衍的回以一句,我们上了二楼。
除了华洋商行外,葛正良在上海还有好几个厂子,用的都是德国最先进的机器,在上海算是投一份,虽然后来也有大老板引进此种机器,但毕竟名声不如葛正良出名所以没蹦出水花来。上海安德纺织品有限公司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生产布料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大厂子,走进去轰鸣有序的机器声阵阵,虽然和现代先进的机械工业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但这真的引起了我的愁思,生生让我生出了感动的情绪,突然好想电视,好想电脑……
“易小姐……易小姐?”葛正良喊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转过头反问道。
“哦,没事,就是提醒您注意脚下,这里的条件虽然比别的厂子好,但到底还是乱的很,地面随时都堆放着材料,要是不小心很容易被绊倒的。”看他一脸正直,我倒是不确定他看没看出来我晃神,要是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说那真的是情商极高的一个人了。
“葛先生很周到。”我突然有感而发,也直接说了出来,倒是看他听得一阵意外。
“易小姐真是太过奖了,出门在外,男人做事周到一些,同行的女伴才能更轻松不是吗?葛某这都是应该做的。”他谦虚的笑笑,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放在以后如果有男人做不到那就是注孤生的下场,但放在这里,以他一个大老板的身份,有的是人倒贴上去讨好他,更别提父亲大人还算是有求于他,于情于理他都不用这么照顾我,除非……除非像母亲昨晚说的:这个葛正良是上海最顶尖的钻石王老五,而且他单身,你们俩要是成了,也算是一件美事……他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种机器是专门用来解放人力的,以前都是人工看守动手,现在聘一个人培训好上工能同时顾着好几台机器,省时省力……”
听着这些我早已知道的信息,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澎湃,这个时候的中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中国千千万万人真的不缺少有识之士,他们早早的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传播到国内,虽然赚的盆盈钵满的,但的确是于中国的进步有很大的助力,只是后来战争爆发,一些就停滞了下来,而明年就是阿哥开端,到时候上海也会被日军占领,除了那些租界,我虽然知道历史,可我却无能为力,历史漩涡已经在转动了,力量之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改变或阻止的,面对这场宏大战争我能做的只剩沉默以对。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者葛正良是个奇葩,我们真的整整一天都在巡查他的各种产业,名目繁多到我都记不清,而且除了饭桌上跟我聊了一些国外的趣事异闻一点暧昧的言辞都没有,让我在排斥过程中有一点点接受了,毕竟这种人善于在无形中化解尴尬,有一种天生的暖男属性,做朋友一定很暖心。
回到家以后父亲大人看了我一眼,略有深意,但到底不好意思像个长舌妇一样八卦,于是很快的,我的房间多了一个名叫母亲的生物。
“怎么样啊苏儿?”与以往不同寻常的笑容出现在母亲的脸上,十分违和。
“您是想问什么怎么了?哦,他的事业做的大么,那真是太大了,我还真没见过上海还有哪个人能比他厉害的,看不出他那么年轻,能力却很强!”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内里含义的样子天真的回答着。
“嗨呀,对,我不就问的这个么,他是挺不错的,要不然你爹会考虑他么,咱也不是白让人家帮忙,以后商行里的股份他都要占一些的,时势是如此,你爹也是为了我们,死守着上海没前途的。”母亲是最理解父亲的,即使我和妹妹也很听话,但我们可能最多还是因为父母之言,可只有母亲才知道父亲的真正意思,难怪他们两是一对,天生的一对。
“娘,这些你不说我也照样会支持爹的,我知道不管怎样跌一定都是对我们好!”
后来我们的话题围绕着此次转战国外的事情,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疑问赶紧让母亲解答一下,结果话题就这么一歪,母亲再也转不回来询问我出行的感想,这件事就被我们略过不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