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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母心绝心野心

要知道,这则寄魂术可是迟了三年多才送到自己手中,按时间推算,舒雅大姐去世时,那孩子大概只有六、七岁。一个如此年幼,魂海被封印,又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能独自存活三年吗?如果还活着,他又能再支撑多久呢?

而且...

高绝感觉,命运真是对自己、舒雅大姐和他的儿子开了一个极度恶劣的玩笑,因为自己所知的所有信息,都是来自那股由强烈意愿汇聚成的感觉,因此其中并不包括任何日常内容。所以高绝可以从中知道很多舒雅大姐内心深处的辛秘,反而却无法得知一些最基本的情况,比如舒雅大姐儿子的姓名、容貌、以及所在地。

而以舒雅大姐的能耐,她若存心想躲起来,是绝对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就像当年她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离家闯荡,结果没被任何人发觉一样,更不用说找到她生前刻意隐藏,不知容貌姓名的儿子了!

所以最初几年,高绝绞尽脑汁、用尽所有能够想出的办法,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却始终毫无所获。直到后来,明音提出了‘买血寻人’的办法。

其实这个办法是明音早就想到的,而她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提出来,是因为当年他们决定开始找林奇时,林奇年纪还小,尚未显露出萎货的特征,自己肯定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来会是个‘萎货’,实施早了非但起不到多大作用,还有可能使效力衰退。

但现在几年过去了,随着年龄增长,林奇应该已经发现自己是个‘萎货’了,再考虑到他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父母的照顾,不出意外的话生活应该会非常穷困,很难抵挡住卖点儿血就能得到十个银币的诱惑。

当高绝听到明音的这个建议后,激动的差点扑过去亲她一口,若不是明音抽出刀的话...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点子,成功几率很大不说,还十分准确,因为众所周知,再没有比血脉检测确认身份最可靠的方法了。除此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保密性很强。

在分析寄魂术的时候,高绝捕捉到一种情绪,那就是舒雅不希望儿子卷入过去的纠葛中,换而言之,就是希望能一直隐瞒住林奇的身世,让他仅仅以风波城女药师林雅独生子的身份生活,而不是背负着那场惊变,以舒雅与那人私生子的身份生活。

对此,高绝毫不惊奇,因为若非如此,舒雅当年也不至于不告而别悄然离去,从此杳无音信了。

这既然是舒雅大姐的遗愿,高绝自然要满足。也正因为如此,高绝在找到林奇之后,隐瞒了自己‘噩影之鸦’的真实身份,用编造的理由让他拜自己为师,以免林奇从自己的真实身份联想到自己和舒雅的关系,进而得知他的父亲是谁,最终违背了舒雅大姐的遗愿,卷入过去的纠葛中。

而明音的这个法子,很难让人联想到自己是在寻找舒雅大姐的儿子。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也仅仅是那个为了搜集萎货血样而临时成立的瑟持魔法公会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一来被人察觉的概率很小,二来,就算被发现那是自己创立的‘皮包公会’,反正他噩影之鸦做的毫无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

可行、能行、准确、隐蔽...高绝对‘买血寻人’这个办法寄予厚望并大力实施,最终,经过一年多满大陆拉网式的‘收血’,终于让他找到了林奇的下落。

“万幸啊万幸,虽然迟了七年多,但好歹没辜负大姐的遗托。也多亏那小子够坚强,能在如此艰辛的生活中坚持下来,否则...”

想起刚才林奇关于童年经历的叙述,高绝摸了摸额角,有些后怕地喃喃道。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找到林奇了,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培养他了。

高绝确信,舒雅大姐一定对儿子抱有极大期望,否则她当初也不必为了使封印魂海带来的损害缩短几年,而费那么大劲儿让割裂与永诀之链具备‘温房功能’了。

但高绝却不知舒雅大姐对儿子的具体期望是什么,是希望他成为一代叱咤风云的强者?还是一位学识渊博受人尊敬的学者?亦或是技艺绝伦的药剂师或魔造师?

不过高绝记得舒雅大姐对他讲过一番话,一番关于她将来有了孩子,会如何教育的话。

‘...如果姐姐我将来有了孩子的话,希望祂能拥有强大的实力。不过我并不是因为期望祂为我争光,满足我的虚荣心,或者继承我的事业、完成我未尽的梦想什么的才拥有实力,只是希望祂可以拥有实现梦想的资格。

一人如果没有梦想是很可悲的,如果有了梦想却没有实现梦想的资格则是很可怜的。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既可悲又可怜,所以我希望他拥有足以实现梦想的实力...’

尽管当时高绝喝了好多酒,旁边还有好多人在嬉戏喧闹,但他却清晰的记得舒雅大姐说的每一个字。

所以高绝最终决定按着这个方向培养林奇,让这小子拥有一身本领,拥有实现梦想的资格。

至于这小子的梦想具体是什么...

虽然当初高绝听到林奇的梦想仅仅是成为费哲那种人时,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能理解林奇为何会有如此小家子气的志向了。

毕竟,这小子碍于生长环境,眼界十分有限,不知道在更广阔的世界中,还有多少强者可以作为奋斗的方向,还有多少宏愿可以向往。

而梦想也好,野心也好,这些东西都是一步步成长的。此时的林奇就如同一只在土里刨食的小疣猪,找到一块番薯就能让他开心的不得了。但等他品尝过鲜血、骨肉、髓脏的滋味后,这头傻乎乎的疣猪就会变成贪婪的巨龙!

所以高绝准备花上几年功夫,将林奇培养成一名出色的魔法师,至少也要拥有安身立命的本领。然后就把他丢到外面去闯荡,让这小子自己去听、去看、去经历,让他的野心自然膨胀,欲.望循着本心成长,在挫折与成功的交织淬炼下,找到自己真正的志向。

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也会适当给予这小子一点帮助,但绝不会过多的干涉他。至于他闯荡的过程中,野心最终被塑造成什么样子,是称雄一方的霸主、主持正义的侠客、无恶不作的凶徒、备受器重的干将,还是最终成为费哲那种家伙就满足了,高绝都任由他去发展,绝不会给他强加什么目标或责任,只要林奇自己觉得高兴就好。

‘舒雅大姐,不知我这样培养他,是否合你的心意?’高绝低头凝视着悬在掌心缓缓转动的黑发,在心中问道。

合的,应该是合的,黑发无语,但高绝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是....

“可惜呀,舒雅大姐,无论那小子将来成长成什么样子,您都见不到了...”

高绝眨了眨模糊的眼睛,一想到那位风华绝代,纵横大陆的奇女子,最终却默默无闻病死在偏远的南国小城,连自己儿子长大成人都看不见,高绝就感到心如刀绞。

“唉...”

随着一声叹息,高绝微微仰起头,从初次见到舒雅大姐灵位后就几经抑制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高绝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林奇找来了,他一边暗叹自己真是乱了心智,居然被那小子走到这么近才发觉,一边‘嘭嘭’两脚踢飞刚才被黑色大手捏掉的断臂,胡乱抹了把脸,转过身来,正好看见林奇一脚深一脚浅的从一堆灌木丛中走出来。

“呦,你小子行啊,林子这么大,你怎么找到为师的?”高绝又恢复成他平时玩世不恭地样子,笑嘻嘻地问道。

林奇摘掉几根扎在裤子上的枯枝,耸了耸肩道:“本来只是想随便找找,顺便逛逛这座山,但刚才突然觉得这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于是就过来看看,然后就找到你了。”

‘奇怪的感觉?难道...是天减他们离开时散发出的魔力波动?这都能感觉到,厉害啊!’

高绝闻言微愕,再次惊叹于林奇敏锐的感知力,而这时,林奇突然‘咦’了一声,盯着高绝的脸沉吟道:“你的眼...怎么红红的?好像还有点湿,你这是...哭了?”

“是啊,哭了。”高绝用指尖拭去脸上残存的泪珠,若无其事地说:“为师正在忧郁呢。

“忧郁?你不是说要弄吃的东西吗?怎么突然忧郁了?”林奇不解地皱了皱眉。

“因为为师一想起你,就觉得好可怜,所以便忧郁了。”

林奇又是一愣,不知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高绝拍了拍少年的脸蛋,阴恻恻地笑道:“爱徒啊,好好享受今晚吧。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悠闲了,从明天开始,直到接下来的几年,你都将在地狱般的修炼中渡过。”

修炼?也就是说要正式学习魔法了?!

林奇既紧张又激动的咽了咽唾沫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尊贵人物,吃得了苦。”

‘你本应尊贵。’高绝心中暗忖,口中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到时候,为师绝对不会怜惜你的,有你小子受得了。”

说罢,高绝‘咯咯咯’的邪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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