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当幸福溢满心胸时,我都希望别太满了,会满泻的。
果然,半年没联系我的父亲打电话给我。
如果说向荣的优秀完全是优良的基因与良好的家庭教育的结果。那我则是自生自灭,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蜕变。
要么自甘堕落,要么力争上游,证明自己的存在,用智慧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这是我一直的人生观。
“爸爸。”他为我付了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坚持自己负责,我省吃俭用,我刻苦攻读拿奖学金,我做家教,网上卖棉麻衣。我不给机会他用金钱来弥补他的内疚。
“祝贺你的画展取得成功,这周末一起吃顿饭吧!”他说。
“为什么?”恐怕不是祝贺我这么简单。
“见一个人,就当帮帮我,帮帮万和,万和你也是有股份的。”他半命令半请求地说。
“不!爸爸!我从来都不稀罕万和的股份,你完全可以收回。”我有底气拒绝,因为我自食其力,万和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是他一年前硬转给我的,我没放心上。
“万欣,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最近这几年经济转型,万和这种做实业的企业不容易啊!我要寻求合作对象,你的弟弟还小,我指望你帮帮我,有那么难吗?而且对方条件非常好,只是见一见,没什么损失的,可能对方看不上呢!”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如果看上了呢,你打算卖女求荣了。
我冷冷地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无论对方看不看得上,你都得尊重我的决定。”
生活真有点无奈,谁人能自由自在?
周六下午三点,他派秘书来接我去做脸,全身保养,弄头发。
这是我的第一次奢侈,我一直选择过简朴的生活,莫须华丽来包装外表,莫须喧闹去驱散冷清,更莫须名利来肯定地位。
人家是享受,我感觉是折腾,折腾了我三个多小时后,乌黑的长发发尾部分微卷,上了淡妆,那双本来就大大的眼睛,显得更加水亮动人。
小鱼没说错,化妆品把不漂亮的女人变漂亮,把漂亮的女人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当我把棉麻衣换成C子母开头的国际名牌裙子时,看镜子,这是我吗?这是杂志的模特,这只是一个美丽得不可思议的躯壳,这躯壳今晚扮演千金小姐。
七点钟,我坐在全市最高档次的旋转餐厅的包间,鸟瞰大半个城市璀璨的夜景。
此情此景,我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等了大半个小时,那该死的公子哥儿还没有粉墨登场,看来姿态摆得挺高的,不来就更好,估计我父亲白忙活一场,真好!这样想着,饥饿也可以忍受了。
七点三十分,餐厅经理推门而进,进来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者,身后跟着——向荣。
山——崩,地——裂。
风——打,雷——劈。
这是我目前比饥饿更强烈的感受。
我立刻低头,妄想自己的这身打扮让他认不出我来。
但我爸爸的话判我死刑。
“向董,这是我女儿万欣,Z大中文系,今年将毕业。”
“喔,那是跟向荣同一所学校了。”
我坚持不抬头,我爸爸轻碰我的手臂,提醒我应该打招呼,我没那个胆子,还是低头。
“万小姐,你确定自己是Z大中文系的,而不是北影中戏的。”向荣用冷死人不赔命的声音说。
我不禁抬头,看见一双冷眼,跟我第一次去找他时的眼神一样,又回到原点了吗?我要失去你了吗?
我的眼睛开始湿润,却不能言语。
向荣看到这楚楚可怜的容颜,泪水说上来就上来,分明是最佳女主角。他强烈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气愤难当,紧握双拳。
我爸爸笑着打圆场:“万欣从小爱诗词歌赋,也喜欢画画,上个月还举行个人画展。”
向老爷子仔细地审视我,说:“万小姐才华洋溢啊!”
我爸爸笑着说:“见笑了,见笑了。”
接下来上菜吃饭,第一次美食当前,如同嚼蜡,我忐忑不安,由头至尾,一言不发,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
我爸爸对我的态度十分费解,不时用眼神提醒我,我心乱如麻,不予理会。
吃到尾声,向荣说:“让我跟万小姐散散步吧!”
我父亲以为峰回路转,高兴地说:“好哇!年轻人有共同的话题,应该多聊聊。”
一出门,向荣毫不怜香惜玉地拽着我的手拖着我一直向前走,我因跟不上有点踉踉跄跄。
他把我当行李甩上车,就开炮:“万和集团的大小姐啊!你心里得意了,骗了全世界,把我当傻子玩弄得团团转。”
我去拉他的手,被他甩开。
“那与我无关,那是我爸爸再婚后创的事业。”我试图向他解释清楚。
“那你怎样解释今天出现在这里钓金龟,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相亲。”他咄咄逼人。
“我……我迫于无奈,毕竟他是我父亲。”
“那么你又把我置于何地?你父亲要求你相亲,你就不会向我坦白,寻求我的帮助。或者说你根本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父亲,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哭了“我……我……。”
“还是你盘算着脚踏两船,钓公子哥,做豪门少奶奶。”
“我不是!”我泪如雨下。
“你看,你一点都不输给专业演员。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愿当上豪门少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