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教学生活是一方面,私人的交友与生活是另一方面。
刚去泰国时,我只会说几句简单的泰语。“你好”,“谢谢”,“对不起”,“没关系”。其余要说的话,都用英语加肢体语言去解决。不过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非常有幸得交到了很多泰国朋友。看,语言只是工具,关键是看有没有彼此倾心交流的心和愿意靠近的感情。
萍老师是我的担当,是学校的数学老师,约莫35岁的样子。一头长直发,每日更新一个发箍,戴出不同的色彩。萍老师曾在北京短期留过学,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语,于是学校指派她负责指导我的工作,照顾我的生活。刚开始与萍老师对话时,因为她发音不太标准,我常常听不懂,但短短一个月之后,她不用把一个句子说完整,我也能猜到她的意思,真成了“心有灵犀”。
在我来到泰国工作后的第一个周末,萍老师便接我到她家玩。她的家不远,开车离学校也就15分到20分钟的距离。那日在去她家的路上,恰巧遇到庙里的僧人正在田地里播种,她便停下车,带着我下田。萍老师性格开朗,十分热爱交朋友,看上去她的社会关系十分广泛。她为我介绍了正在田里干活的寺庙长老,还有地区议员。萍老师的口头禅是:“他是我的朋友。”让我对她十分佩服。
寺庙的僧人身着土黄色的佛袍,露出半只肩膀,拿着一根长木棍,将小小的种子拨入田地里。我也依葫芦画瓢,在田地里播下了谷物的种子。半年之后,我还真的收到了一小袋米,为此我还把这袋小米带回了国内,供奉起来。
萍老师的家位于“丛林”里,是一栋高脚的木头房子。房子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种着火龙果树,桂圆树等。萍老师家里一共有三口人,她的70岁的妈妈,以及妈妈约莫50岁左右的妹妹,以及一条肥硕的狗“龙”(我对狗的品种没有任何研究,不过龙很温顺可爱)。萍老师的家里没有男人,她结过婚,丈夫“似乎”是学校的数学老师,我只看过这位数学老师“回过”一次萍老师的家,吃了个中饭,呆了一下就又“飘走”了。萍老师在学校和这位也不怎么见面,但如果在校园里“偶遇”,讲起话来倒也十分自然。
萍老师的家里具体做什么工作,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来没有问过。后来,我看泰国电视剧,比照剧情里面的风土,再对照我所见所闻,我猜萍老师家应该是泰国农村里的地主,不仅时常有农民来她家的田地里摘水果,我也跟随着萍老师,去找农户收过一次钱。萍老师跟我比划着说:“把钱借给别人,然后生出很多钱,中文这个叫什么?”我想了想,“叫高利贷。”那个时候,我有些许震惊,觉得“高利贷”早已在我国绝迹,却还在资本主义的泰国“存活”,这让我有了几分莫名的“制度优越感”。现在来看,这种想法是十分狭隘的。
不过,萍老师家虽是“地主”,但对我十分良善,并不是中国电视剧里的那种“地主”形象。妈妈的妹妹每天一早就去附近的寺庙去做“义工”,为寺庙里的和尚煮饭打扫卫生,每天很晚才回来,日日如此。妈妈每天早上在家里看电视,下午骑着摩托车出去溜达。萍老师“十分爱玩”。我坐在她家的客厅,翻看着她家的相册,相册里的旅游景点琳琅满目,我说“您去过很多地方呢”。萍老师说“我很喜欢到处玩”。“我也很喜欢旅游呢!”两个人越说越兴奋,当下,我便和萍老师就一拍即合。
萍老师性格不拘小节,我很喜欢她这种“说去哪就去哪”的潇洒。从那之后,几乎每周末萍老师就带我去她家住,然后开着车到处玩,或者一起出去旅游。学校同办公室里的另一位担当,年纪最长的英语老师,我叫她“阿姨”,人也是“活菩萨”,十分和蔼。不过在她眼里,萍老师每周带着我玩,“让我太累”。她觉得“萍老师应该让我休息”。鉴于萍老师“独身女人”的身份,后来我和萍老师的交往还传成了“邪乎”事,以至于到了后来,校长每周一见面都问我:“yang,areyouhappy?”我一开始不明就里,以为只是“关心询问”,后来才感觉到不对,连忙解释。我在泰国的十个月,是从头到尾,真心感觉“开心”。我和萍老师性格投缘,无话不说,感觉十分轻松,而且我和萍老师之间讲的笑话,从来没有听不懂的时候。当然,我们之间就是极好的朋友关系,“真实的剧情当然没有那么狗血。”
和萍老师一样,对我极好的还有一位“丹老师”。不过,这里剧情有点“狗血”的是,丹老师和萍老师“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原因除了两人个性不搭外,还在于“我”。萍老师几乎每周都把我接到她家住玩,搞的丹老师没有机会“和我玩”。这样说真是有“臭美自己”之嫌,不过可能那个时候,我也是“真心喜欢泰国和泰国人”,所以可能大家觉得我不错,都愿意和我说话吧,我事后这样猜想。
丹老师是学校的音乐舞蹈老师,会跳很多优美的泰国舞蹈,所以打扮上常常“花枝招展”,这与走“潇洒路线”的萍老师是“不同世界”。丹老师是校长的儿媳,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在学校“威风凌凌”,只是笑声极大,爱开玩笑,在校园里的存在感颇强。因为大家讲的是“泰语”,一来我听不太懂,二来就算听懂了,也得把泰语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再进行消化和理解,所以在萍老师与丹老师“对决”的氛围下,谁与谁是什么样的存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无从了解。“算了,我本也不想了解。”对于我来说,人与人之间真心相对,这就够了。至于我对大家造成的困扰,我则感到十分抱歉。
我去丹老师的家不多。丹老师的丈夫在地区卫生院里做医生,也是个随和的泰国男人,英文讲得不错,我常常与他交流。丹老师作为妻子很幸福,在大男子主义以及“男子出轨”并不少见的泰国,丹老师的丈夫十分疼爱她,家务活全包,活生生一个“上海男人”。丹老师有两个姐妹,都十分和蔼漂亮。我和丹老师一家都成了朋友,直到如今还有联系。
除了丹老师之外,还有一位女数学老师,比我年纪大一岁,住在学校,是一个集教课,学习,做饭做菜,无所不会的泰国女子,性格十分温柔而又坚强。我根据她名字的泰国读音,给她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米丽”。
每天学校下午四点半放学后,随着学生们骑的摩托车轰隆隆散去,很快学校就空无一人,偌大的乡村校园里,只剩下学校司机,校园清洁大妈,以及我和米丽。米丽工作十分忙碌,常常加班加点。因为她在,我很不争气地感到“不害怕”,在面对那个每日下午四点半后,各种动物鸣叫的世界。
据说米丽的老家在泰国东北部,接近老挝。泰国东北部是经济欠发达地区,米丽家境一般。在我在的那一年,她还不是正规老师,还需要考上教师资格证一样的证书,她为了这个目标,以及改善家里经济条件,到了周末也加班加点的学习。因为她在,我得到了不少正能量。
米丽是那种工作和家务活样样都行的“女汉子”,但丝毫不缺泰国女星的婉约温柔。只是她在我面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一个秘密,独自承担,独自消化,终于在我离开泰国时,她将她的秘密告诉了包括我在内的大家,她也送了一口气,我个人也十分开心,能够帮她一起去分担这个秘密的重量。
上述三位只是我众多泰国朋友中代表性的几位。如果都写出来,估计还得再写五页纸。朋友这个事,如陈年老酒,越陈越香。我一直很庆幸,能够在泰国交到这么多好朋友。时至今日,我们还能一如昨日得聊天,电话。我在泰国收获的这些丰富而宝贵的财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褪色,闪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