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阿贵手把手儿教过那两位女弟子。
那个夜晚,我清楚地意识到,能够得到异性的青睐,是一件很荣幸、很骄傲、很欣慰的是事情。
那个夜晚,我像是被雨点敲打过,情绪莫名的低落、郁闷。
夜宵,也叫宵夜,独立于平时的三餐之外,是专为深夜而准备的。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在阿光家的屋顶上,岭南七杰练了一下拳脚。练完之后,原地小休起来。一支烟功夫之后,阿强这样对我说:“晓刚,我们到菜园里弄点小菜去?”
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我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我不想去。”
阿强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你,你不饿?”
我皱了皱眉头,这样回答:“也饿了,就是不想去——”
低了一下头,阿强对小军说:“我们去,留他在这儿——”
过了一阵子,楼顶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楼上,空荡荡的,恍如宽了许多。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四方上下张望起来:独处,蛮清静的,自有其好处,能够想出一些问题和事情来。在那种情况下,你没必要去看别人的眼神,自由自在,妙不可言。只是,过了一阵子,我为什么又深感寂寞呢?想起来,在某些方面,我并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小集体;相反,那种隔膜、距离,一直都是存在的。从表面上看,他们几个人,不像我这样爱看书,心思没那么细,也太现实。哦,如果梅玲玲就在我身边,那又怎样呢?由此看来,少年也是有心事的,也想找个人倾诉的。阿贵收了两位女徒弟,真让我惊羡不已!至于我,上初中也两年了,跟女生说过多少句话呢?“敬而远之”?大概就是这种态度了吧?可笑啊,心里明明想找人诉说,外表上却是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种样子,如何能够得到女生的青睐呢?
天空,像是近了一点儿,因为我是在楼顶上。只是,楼再高,那星辰,也是摘不到的。他们,他们到哪儿去了呢?这楼房的西北侧,就是一个菜园了。弄到小菜后,就该到不远处阿光家的厨房,忙碌起来了吧。哦,那些辣椒西红柿豆角丝瓜们,此时此刻,正在菜埚里翻卷着吧?从吃过晚饭到现在,也有好几个小时了吧——想到这儿,我嘴唇动了动,吞了几下口水。
是啊,这种时候如果能够风卷残云一番,的确是无上的享受!
再张望片刻,我重重的坐在了楼面上:想吃是一回事,能不能吃,又是一回事!此前,阿强好意提醒我,要我走一趟,我却一口回绝了。此时此刻,我如果再到那厨房区,又怎么好意思呢?此外,如果被其中的某个人讥讽几句,除了钻到地底下,就没有第二条路了!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咕咕——”声响起,我的天啊,这不争气的肚皮,也来凑热闹了!
微风吹过,我下意识地收了一下肩头。当然,夏夜里,这样的微风只能说是清凉,我下意识地耸耸肩,只是出于某种懊恼、后悔。无可奈何之下,我索性将头伏在膝盖上,只想小休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晓刚,你,你在哪儿?”
哦,是小军的声音!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我在楼上!”
“在楼上干什么呢?”小军再次高声说道。
“没,没——”
“没,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去吃饭吧,这楼上,不用守的——”
这,这倒是个下台阶的机会:小军是来叫我去吃饭的!此前的不愉快,他根本就没提,反而说“这楼上,不用守的”,显然,他的话语里,是将“守楼”当正事了,是和弄小菜一样的“正事”!也就是说,对于我即将的不劳而吃,是不计较的。大概,这是阿强的主意吧?
“好,我马上下楼!”说着,我行动起来了。
果然,吃饭的时候,尽管也是谈天说地的,只是,谁也不提我此前枯坐楼上的事情。
现在想来,他们,也是给足我面子的了。
岭南七杰,这名号是我起的,作为其中的一员,我多有惭愧的地方。
如今放寒假了,几个人聚在一起打扑克,打发一下漫漫长夜,也无可厚非。练功习武,打牌下棋,谈天说地,东走西逛,这就是岭南七杰的生活了。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因为,说到底,我们都还只是初中学生。我不够投入,大概只是因为,自己心中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理想,想要超越这凡俗生活的理想?其实,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做出什么来。
人,一天天的长大,那心思?
现在,他们在打扑克,我在“静夜思”。或许,都是一样的。
哦,以前,阿杰也曾跟踪过我们。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知道,那一次,还是在学校附近散步的时候,阿杰这样问我:“晓刚,你们一帮人,成群结队的往野外走,去做点什么呢?”
我心头一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想不到,岭南七杰被人跟踪了,居然毫不察觉!
“也,也没什么,茶余饭后,到外面走走——”我这样回答。
“好几次,好几次了,我都见到——”阿杰这样说着。
“就是随意走走,反正没什么事情——”由于不知对方的意图,我也就不松口。
阿杰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样说道:“嗯,算了——”
大概,也只能“算了”。为什么呢?作为一个整体,岭南七杰并不希望被人盯梢。阿杰,你只是无意中看到一点情况,那就算了,不过,更多的内幕,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至于我,也没必要跟你再多说什么,相比跟阿强这样的患难之交,你就要稍稍低一点了,尽管我们是上中学后的同学,也玩得蛮好的。幸好,双方没有什么误会或冲突,事情就这样算了。当然,我也不会跟阿强说起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如果让阿强知道了,事情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快过年了,离初中毕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看来,在我的初中阶段,岭南七杰的故事,也不会有太多出乎意料的情况了。他们在打扑克,打扑克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哦,有一件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蛮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