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姑娘,到了。”马车门外传来李有德的声音。
谢阿蛮一愣,她还想着去梦夕颜那里来着。
可是人已经叫了,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受皇上宠爱的大总管,如今莫离哥也已经走了,她还是稍微夹起尾巴老实一点点吧。
本来还想对着梦夕颜不舍一下的,还没开口,便见梦夕颜露出“你要是敢开口吵醒小白你就死定了”的威胁眼神,谢阿蛮忧伤的离去了。
唉,重色轻友的女人伤不起啊。
马车又开始前行,梦夕颜无聊中轻掀开马车侧壁的窗帘,眉头一皱。
君府和绝府的路她走过,不是现在这一条。
敲敲马车壁,听见马车外面的一声“夕颜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后,梦夕颜道。
“请带我回绝府,哥哥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怕老太监不听自己的话,梦夕颜脱出梦绝色当挡箭牌,果然,须臾,马车停了下来,掉了一个头,又重新行驶起来。
梦夕颜唇角微勾。
在梦夕颜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如此反复第十遍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梦夕颜先下马车,满意的看见门口的“绝府”二字,转身把小白叫下来。
“多谢大总管了。”梦夕颜冲老太监客气了两句,拉着小白便往门里面走去。
“夕颜姑娘留步。”
想象之中,老太监叫住了梦夕颜。
翻了一个白眼,梦夕颜转过头来,脸上又换成了亲和的模样。
“公公,您还有何吩咐?”
那李有德拂尘一摆,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眼角的鱼尾纹更明显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提醒夕颜姑娘一句。”
“哦?”
“这小王爷在绝府做客,是可以的,但是,若让一个王爷留宿在绝府,那就……呵呵,你说是吧,夕颜姑娘,况且,咱小王爷的王府已经建好。”
李有德的声音轻飘飘的,满是为梦夕颜着想和打算。
“小王爷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自然和往日是不同的,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如今都关乎着咱们‘赫连王朝’的皇室脸面……”
“公公不用拐歪抹角了,我知道了,多谢您把我们送回来,慢走不送。”梦夕颜真相一口盐汽水喷死着半阴不阳的阉人,可一想想他的背后的靠山,梦夕颜决定审时度势。
眯着眼打断了他的话,梦夕颜声音柔软,和平常不无差距,说完话,便拉着小白走了。
“呵……年轻人哪,总是容易冲动的。”被梦夕颜软刀子挡回去,那李有德也没有生气,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带着皱纹的眼,目送那一男一女走进大门,笑呵呵的摇摇头,转身,驾着马车,向皇宫走去。
“切——”走过好远,梦夕颜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不满的声调。
死阉人,看在你是赫连宸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颜颜颜颜,你鼻子不舒服吗?”小白揪着梦夕颜的手指,问。
梦夕颜看了小白一眼,不答话,反手拽住小白的衣袖,快步朝她自己的房子走去。
直到走进院子,挥退了所有的丫鬟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梦夕颜才开口。
“别打岔,告诉我,你怎么会又出现在街上,你不是应该在皇宫的吗?”
看着梦夕颜认真的神色,小白澄澈的瞳闪过迷茫,似是不解梦夕颜这有些带着质问意味的话,但他还是乖乖的回答。
“唔……皇上说,给我盖了个大房子,让我出来住,我就出来了,我想找颜颜,我便躲开了兰花,出来找颜颜了。”
答完了梦夕颜的问题,小白才轻轻的坐下,他带着小心翼翼的手指又轻轻的揪住了梦夕颜的衣角,声音轻轻的,“颜颜,怎么了,是小白做错什么了吗,小白是不是不该找颜颜?”
那声音没有哽咽,没有委屈,没有控诉,只有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翼翼。
也正是这样,梦夕颜原本崩起来的严肃笑脸缓和下来,她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满是小心翼翼的人儿,就连那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此时也刻满了小心。
良久,梦夕颜一声长叹。
小白,你这个样子,该让我如何对你?
有权有势,还有优渥的环境,即为何还要一直对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念念不忘呢。
“颜颜?”
看梦夕颜长久不说话,小白又怯怯的叫了声。
“罢了!”梦夕颜长舒一口气,转身挥来丫鬟让他们为自己和小白准备梳洗的物件和早膳,而后才转过了身对小白道,“小白,我们梳洗用膳吧。”
说罢,梦夕颜轻轻的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眸中点点柔和。
既然小白喜欢跟着这一穷二白的自己,那自己还矫情个啥,以前说好的要带着小白当亲人的,结果,小白一直没有忘,自己却忘了初衷。
“颜颜。”小白咬着嘴唇,似是想说什么,梦夕颜看着他,他似乎得到鼓励般的开口。
“颜颜别不要我。”这话声音极小,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几不可闻,他的头也慢慢的垂了胸前,好像是一个说错了话等待着大人责罚的孩子。
梦夕颜的胸口,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胀着,生疼。
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微哑的嗓子,她缓缓道。
“小白,以后,只要不不丢开我,我就不会放开你。”
去他个荣华富贵,去他个权势滔天,以后,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小白,还是当初那个第一眼见到你时孜然一身的小白。
“太妃何时入京?”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坐在主位上的赫连宸,此时已早朝罢,换下朝服,身着明黄长袍,手指轻扣,声音轻缓的问着坐下低低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两人。
左边跪着的人,擦了擦挂满额角的汗,满脸苍白着,手肘顶了顶旁边的人。
旁边跪着的同样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男人,被这么一顶,差点趴在地上,同样苍白的脸扭头看了看一脸威胁的男人,他支撑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似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