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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志和戈美丽准备离婚的消息迅速在老安家引起轰动,老安家的成员轮番上场对戈美丽展开车轮战,首先上场的是被他们公认为情感专家的安然。

安然把戈美丽约到南大街的凯伦咖啡厅去喝咖啡。她惊愕地发现,戈美丽居然不知道那些条状咖啡糖包是什么东西,更雷的是,她居然用搅拌匙舀咖啡,像喝汤那样,一口一口往嘴里送,把安然惊得自己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喝了。

安然还简单叫了两份牛排,一份蔬菜沙拉。她约戈美丽的时间是下班以后,本就打算边吃晚饭边聊天。但她只考虑到咖啡屋安静一些,压根就没想到戈美丽不会喝咖啡,也不会用刀叉。区区一块牛排把戈美丽忙得不亦乐乎,刀子盘子一个劲打架。

最让安然不能容忍的,还不是戈美丽拿搅拌匙舀咖啡,也不是她拿刀子咣咣去切盘子,而是她打肿脸充胖子那股劲。比如,安然对她说:“喂,嫂子,那是搅拌匙,不是汤匙。”戈美丽就说:“习惯这样喝咖啡了。别人也没少纠正我,就是改不过来。”安然看她半天也切不下一块肉来,就把自己那边切好的叉到她盘子里,结果她却说:“这把刀不好,该磨磨了。这牛肉也不到火候,还生着呢,切不动。”

安然悲哀地看着戈美丽,说:“你别装了,承认不会喝咖啡、不会切牛排不就完了?”

戈美丽说:“谁说我不会喝咖啡的?三岁小孩都会。不会切牛排?我家厨房大大小小五六把刀呢,哪一把我不用得跟玩似的?”

安然吃不下也喝不下了。她往后一靠,忍不住问戈美丽:“我有一事不明,你们这样活着,难道真觉得幸福?”

戈美丽茫然地说:“没想过幸福不幸福的问题。”

安然大声说:“亏死了!”

戈美丽问:“什么亏死了?”

安然说:“什么亏死了?这样活着亏死了!”

结果,第一个上场的安然遭到了集体批判。她说:“都怪你们!也不想一想,我一个反婚姻分子,你们让我去游说一个对婚姻失望了的女人继续留在婚姻里?这不可笑吗?侮辱我的智商啊!”

他们的家庭会议是在安平家里召开的,安然把她跟戈美丽吃饭的前后过程复述了一遍,正口干舌燥地喝水。安平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杯子,说:“喝,喝!到外面喝西北风去!说服不了,你也不能火上浇油啊!”

安然说:“我怎么火上浇油了?我只不过是站在女性立场上,表达我对她那种活法的愤慨!”

安平说:“什么立场,什么愤慨啊?你是女性代言人?谁册封的?”

安然往后躲躲,说:“你们这些女人,就不会优雅点吗?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好,我承认我有辱使命,那你上。”又小声说:“你自己都想离呢,我看你怎么上。”

安平说:“你别操这个心,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俩情况不一样。”

他们一家人一听戈美丽要和安志离婚,全体都把焦点集中在如何力挽狂澜上,忘了深度探究戈美丽要离婚的原因。安志给他们说的时候是有水分的,比方说,他压根就没提毛橘那三条短信是什么内容,只说毛橘发来三条短信,引用了古代一个什么人写的词,戈美丽不乐意了。安然上场的时候,只顾纠结于戈美丽居然不会喝咖啡不会切牛排,根本就没和她探讨离婚的细节问题,所以,也没带回多少有价值的信息,这就给安平造成了被动。

本来安平觉着自己是有备而来,路上也打好了腹稿,谁知道戈美丽把那三条短信内容抄在一张纸上,拿给她看。她那个脾气,一看这样的短信,马上想到了巫红豆。一想到巫红豆,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场就骂上了:“和姓巫的一样!都是妖精!”

戈美丽问她:“谁是姓巫的?”

安平扇了自己两嘴巴,说:“这张欠扇的嘴。”

但她们说着说着,安平又把巫红豆给算上了。她觉得现在这些女人都太妖了,知道社会学,知道孔德,会背《圣经》,会引用古诗词,哪个男人抗拒得了?

最后的结果是,虽然安平没忘了自己的使命,却因为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原来打好的腹稿完全没用上,临场发挥的那些话又乱七八糟,毫无效果。比如她劝着劝着就提到了巫红豆:“天底下的婚姻都大同小异,一个熊样!谁也别看着谁过得好!还不都在凑合着过?”

戈美丽说:“我觉得你和姐夫的婚姻就很成功。”

安平说:“成个屁功!你是没看见老彭和那个巫红豆一起啃着羊腿打情骂俏的恶心样!说那些话,可比安志那毛同学发的短信色情多了!我不也照样忍气吞声凑合着过?”

这下轮到戈美丽张口结舌地看安平了。安平又扇了自己两嘴巴,说:“这张破嘴。”

安平是在安志家劝说戈美丽的。因为经历了不会喝咖啡和切牛排的尴尬,戈美丽说什么也不同意到外面去吃饭。其实安平比戈美丽也强不到哪里去,她要是带戈美丽出去吃饭,无非也就是永和豆浆、蓝白快餐、京都馅饼这几家快餐店,那熙熙攘攘像赶大集一样的环境,也不适合说话,所以干脆俩人就在家包饺子。

幼儿园旁边有个街心公园,是加戈最爱去玩的地方,三月了,天气一天天变暖,安志就带着加戈在街心公园玩,给安平上场的机会。谁知道等他带着加戈回家,迎接他的却是安平的两个大白眼。他瞅个机会偷偷问安平:“不顺利?”安平啐了他一口,说:“你干那些破事,让人怎么替你打圆场?你姐我可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让我把黑的说成白的,我良心上过不去!”

姑嫂俩包饺子的时候,还提到16号晚上的事情了,安平说:“我们家安志不会干坏事的,我敢肯定他们是清白的。”戈美丽反问她:“那你相信姐夫和巫红豆是清白的吗?”这一句就把安平堵得哑口无言。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老彭和巫红豆是清白的。只是没抓他们个现行而已。

安平虽然丢给安志两个大白眼,但心里还是向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吃完饺子以后她小跑着去厨房夺戈美丽手里的洗碗布,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戈美丽抢不过,主要是安平这人大咧咧毛糙糙的,怕俩人争来抢去摔破了盘子,就让给她了。

安平边卖力洗碗边跟戈美丽商量:“美丽,我让安志给你道歉,你说怎么道歉好?跪搓衣板行不行?我保证他做到绝对真诚、绝对老实、绝对忏悔。”

戈美丽说:“姐啊,这些都没用。一个撒谎的人跪在你眼前,你能相信他的哪句话?再说了,安志是肯跪搓衣板的人吗?我太了解他了,貌似老实,其实骨头硬着呢,蔫坏着呢。”

安平又想出了个法子:“要不,我让他把毛同桌叫来?他们要是没什么事,毛同桌来了,他们大大方方把这事一说明,就行了吧,啊?”

戈美丽说:“那他们要是有事呢?”

安平不假思索地说:“有事的话,就让他们当面给你道歉!”

戈美丽冷笑一声:“真要是有事的话,我要是真能接受道歉的话,现在就接受了,还让姓毛的千里迢迢来干吗呀?再说了,安志是肯做这事的人吗?我太了解他了。”

安平风风火火地把洗碗布一撂,说:“我去跟那兔崽子说。”

结果,安志一听安平这提议,也差点扔给她两个大白眼。他说:“姐啊,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啊?我让毛橘来?毛橘是我什么人,我让她来,她就来?再说了,就算她真是我什么人,我们俩有点那什么小暧昧,我就更不能叫她来了!让一个女人来忍受你们的奚落和白眼,我那样做,算个男人吗?打死我我也不干。还有,跪搓衣板那馊主意你也不许再出了,你弟我好歹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不就是离个婚吗,我就不信离婚能把我离死,我还真就照样幸福地生活给你们看。”

安平忙活一场,非但没有半点收获,反倒把安志也搞烦了。安然知道这个经过以后,少不了送给安平一顿很有学问的嘲讽,把安平郁闷得要命,不得不去搬彭湃这个备援。

彭湃说:“我是晚辈,不适宜对长辈的情感问题评头论足,您还是找我爸去吧。”

老彭当时正看报纸,头也不抬,明确表示拒绝参与到这场游说中来。“任何一份婚姻都是当事人自己的事,冷暖自知,外人不便评论,更不便插手。”

对他这种论调,安平给予了很粗俗不堪的评价:“也是,自己都一屁股屎,哪有资格去评判别人。”

当然,她这些不雅之词都是背着彭湃小声对老彭说的。迄今为止彭湃尚不知巫红豆这个妖精的存在。

彭湃呢,这个学画画的年轻人,他拒绝去当说客的理由是:“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充满了暂时性和可选择性,难道你们要违背自然规律吗?”

安平反驳他道:“你这些高谈阔论敢说给你们家赵宁听吗?”

彭湃说:“我们家赵宁和我看法一致。”

安平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样的儿媳妇,我得考虑考虑适不适合我这个婆婆。”

彭湃说:“您真是搞笑,适合我就行了,干吗还要适合您啊?”

安平说:“就你们对待婚姻这态度,我不把关能行吗?今天结了明天离?”

彭湃说:“告诉您,我们八零后对待婚姻的态度基本都这样,随时发现不合适随时散伙。订婚了可以退婚,结婚了可以离婚。而且,散买卖不散交情,江湖上再见时绝对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互相拥抱着说声我想你什么的。”

安平拿手在脸前扇两下,说:“离我远点,别污染我纯洁的耳朵。我真是没看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彭湃故意气安平:“好像这话是您发明的一样。”

到此为止,该上场的都上场了,不该上场的都没上场,包括加戈的姥爷姥姥、加戈、安志和戈美丽单位的领导同事。不该上场的这些,都是需要严防死守的隐瞒对象。加戈就不用说了,这个五岁的孩子目前尚不具备接受自己爸爸妈妈离婚的任何信息的能力,不用强调,戈美丽和安志意见高度一致;单位那边,由于他们单位是一家国企,各种各样微妙紧张的人事关系和生存危机,也不允许他们两人用闹离婚给自己减分,自然也意见一致,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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