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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安然和唐谛两人的伪恋人游戏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且玩得很开心很兴致勃勃。比如,两人都检票了,安然却找事,非让唐谛给她买爆米花,理由是:“别的男朋友都给自己的女朋友买。”唐谛只好哭笑不得地出去给她买爆米花。

电影有点苦情,看着看着,安然不高兴地碰碰唐谛:“纸巾。”

唐谛看看安然:“哭了?我没装纸巾。”

“我包里有,笨蛋。”

“你的包我随便乱翻不合适吧?”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啊?”

唐谛只好勉为其难地从安然包里翻纸巾。

不一会儿,安然发现唐谛居然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呼噜打得还挺动听,气得不行,用高跟鞋惩罚了他的脚背两下。唐谛睁开眼,说:“别人的男朋友都这么干。”

安然说:“你装睡?”

唐谛说:“兴你装哭,不兴我装睡?”

安然问:“你怎么知道我装哭?”

唐谛说:“就你哭那样,假里假气的,前面那人的后脑勺都能看出来你在装。”

安然说:“嘿嘿,我看别人的女朋友都在哭。”

两人就这么边玩边看完一场电影,散场后安然又旁顾左右,唐谛问:“看什么呢?”

安然说:“我看看别的恋人电影散场后都干什么。哦,恍然大悟,应该去洗手间。”把包塞给唐谛:“给我拿着,我要去洗手间,别人都这样。”

从洗手间出来,安然透过玻璃门看到唐谛在外面站着,出去一看,唐谛站在一个烤肠摊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正等着她呢,就说:“我才不吃这东西呢,油腻腻的。”

“不行,”唐谛说,“别人的女朋友都吃。”

“不是吧!拿这种方式惩罚我?”

“吃不吃,自己看着办。”唐谛两臂环抱看月亮。

“好吧。”安然一边愁眉苦脸地吃烤肠,一边威胁唐谛,“你等着。”

唐谛和安然都是三十五岁,但唐谛4月23日生日,安然4月3日生日,两人差二十天。安然为此沾沾自喜,动辄就让唐谛叫她姐。

唐谛说:“我问过我妈了,我是过了预产期二十一天才生出来的。”

安然说:“那没办法,你连你妈她老人家的肚子都怨不着,只能怨自己当时缺乏高瞻远瞩的能力。”

这几年里,安然交往的都是已婚男人,其中武博达是关系保持最长久的一个,三年。其余的都是短线战斗,互有好感,迅速投入,然后人走茶凉。没多少留恋也没多少伤感,就像倪平平形容的“只伤一点心。”

而且这些已婚男人的年龄,基本都在四十五岁以上。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年龄,安然不希望被一个痴情小男生搞得拖泥带水,纠缠不清。软件工程师唐谛算是几年来安然第一个交往的新品种:一,年龄比她小;二,未婚。不过,安然从七岁时就发誓将来绝不找比自己小的男朋友,所以,唐谛也被她列在安全范围以内。

他们两人的约会步调跟安平保持一致,什么时候安平需要亲眼见证他们俩正在交往着,就会想出一些名目来,其中主要是做上一顿大餐,把他们俩叫来。他俩就在安平面前极尽所能地演戏,包括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这些小情人的招牌式小动作。

因为演得很逼真,安平信以为真,心情大好,发出如此慨叹:“我这一辈子共给人当过六次红娘,只有这一次算是成功了。”

安然说:“话不能说得太早。”

安平把眼一瞪:“还想反悔是不是?”

安然说:“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每件事情每时每刻都存在变数,我们这一秒钟还好好活着,下一秒说不定世界末日哗啦一声就来了呢。”

安平说:“我好不容易才打破记录,你要是让我这个红娘半道当不成,我跟你没完。怕有变数是吧,怕世界末日是吧,那就赶紧找个好日子结婚。”

安然说:“你这不是让我闪婚吗?你要对我负责任。”

安平说:“大S跟汪小菲相识四十九天就结婚,我给你们半年,够不够?”

安然算了算,半年过去就到明年春天了,这其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呢,就很干脆地说:“够了。”

吃完饭,加戈跑过来玩,安平就拉安然去阁楼,审问她:“战场都打扫干净没?”

“什么战场?我是和平主义者。”

“你别给我装傻。那个叫什么武博达的,断没断干净?”

“姐啊,那种关系还用得着用断这样严肃的字眼吗?本来人家就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契约关系。”

“你别给我来云山雾罩的这套,我知道你开放,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有正式男朋友了,就得跟过去一刀两断。我是问你,你跟武博达还一块上床不了?”

“这是隐私,我拒绝回答。”

“必须回答!这是原则问题!要是你一边跟人家唐谛交往着,一边还跟武博达藕断丝连,那我不单单要痛斥你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还要提醒唐谛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不是你非要把我和唐谛生拉硬扯到一起吗?干吗又要从中作梗?怎么,看我们俩现在挺好的,放心了是吧?”

“我这是让你明白利害关系。”

“行了,我的老姐,放心吧,我已经把战场打扫干净了,肉啊血啊骨头啊,全没了。现在,我就是武侠片里那最后的孤独求败,独自站在一轮同样孤独的残阳下,放眼四顾,周围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

“怎么我听你这意思还不太甘心?我告诉你,你都三十五了,该收心了。总这么玩下去,早晚要玩火自焚。那些男人不找你麻烦,他们老婆也永远不找你麻烦吗?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些鸡飞狗跳、杀人自杀的,看看都害怕。”

其实这段时间因为安平盯得紧,总隔三差五把她和唐谛往一块召集,她已经没多少时间和武博达及另外一个男的在一块了。另外那个男的也就一起吃过饭,坏事还没干,但安然发现自己已经没多少猎艳兴致了,所以,跟那男的不咸不淡互相电话短信地挑逗了一段时间,也就很正常地淡下来了。跟武博达呢,一来他在安然起步时给过帮助,安然对他就格外网开一面一些,否则早也就把情人关系变成朋友关系或者没有关系了;二来,这个武博达跟别的男人不太一样,交往三年了,居然对安然没厌倦之心。这种关系无法保持长久的头号因素就是新鲜感的丧失和厌倦的随之而来。

要说战场,如今算算,也就一个武博达了。但细究起来,也无所谓打扫不打扫的,唐谛对此又没有干涉权。他们制定游戏规则的时候就重点申明了一点:双方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任何一方遇到恋爱、婚姻这样的不可抗力时,他们的伪恋人关系也就随之终止,但必须提前一个星期通知对方。

安平恐吓安然,让她小心那些男人的老婆上门找麻烦,结果,安然没遇到麻烦,她自己却遇上了。那天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中老年妇女来到店里,安平上下一扫,就断定这个衣着极其普通的女人不会成为她的顾客,但还是很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就埋头继续看报纸,剩下的活儿让服务员小朱干。

谁知那女人在店里转了一圈,摸摸那里碰碰这里,居然坐下了。小朱拿了几件衣服打算给她介绍介绍,她手一挥:“我不买衣服。”

安平敏感地意识到来者不善,就对小朱说:“不买也没关系,外面热,让客人坐会儿,消消汗。”

女人偏头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安平一会儿,问:“你就是安平吧?”

“对,您是谁,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我们都认识徐基础。”

“哦,您是老徐家亲戚吧?快,小朱,倒水。”安平感觉此人咄咄逼人,迅速做出以礼相待以静制动的策略。

“我不喝水,就是来告诉你一句话,我要和老徐复婚了。”

这句话很短,但包含的信息量很大,且太过突然,令人大乱阵脚。安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打着哈哈笑着说:“哦,复婚是吗。”

“对,复婚。”

“复婚……你复就是了,跟我说什么呀?你跟我说得着吗?”本来安平极力想压制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火气,但想一想老徐那么个老实人,都要和眼前这个女人复婚了,她还蒙在鼓里,就绷不住了。

“当然说得着了!我不跟你说一声,是怕到时候你去搞破坏。”

“切!我安平是谁呀,玻璃碴子都能和着啤酒吞到肚子里,我会去搞破坏?再说了,为了一个老徐,值得不值得还是另外一回事!你稀罕是吧?拿走。”

那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走。安平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怎么还不走?对了,我得问你一个问题,复婚是老徐的意思吗?”

“废话,当然是了。”

“刚才叫你走你不走,不能怨我!现在我改意见了,复婚的事你让老徐来跟我说,你算哪根葱啊?”

“你说我算哪根葱?我是言言她妈!你才应该问问你自己算哪根葱呢,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臭不要脸!”

“你知不知道你骂的是谁,啊?”

“骂的就是你!勾引别人男人的老女人!”

“你不老?你再给我骂一声!”

“不要脸的老女人!”

安平早已经把手举在空里了,一听对方还骂,看了看那只手,说:“我今天要是把这只手收回来,就是严重不给它面子。”说完啪一声打在女人脸上。

女人哪肯善罢甘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教训安平的,立刻对安平来了个熊抱,两人扭到一起。

这天还真该着老彭参与进来,他外出了几天刚回来,拿着望远镜打算看看安平那边什么情况,结果就发现一个女的在里面和安平很激动地说话,怕安平那脾气跟人家干起来,放下望远镜就坐电梯下去了。

老彭站在街这边的时候,两人扭打到一起了,旁边徐言言听到动静跑过去,一看,是她妈,赶紧跟小朱一起把两人拉开,说:“两个膘肥体壮的拳击手扭到一起,要累死十个裁判的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妈,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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