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下午去了晏将军府,晏卓绎此时肩缠绷带,躺在床上望着床顶。
侍女进来通报,“三公子,陆大人来探望您,现下已到院外。”
晏卓绎唰的转头,欣喜道:“快请进来!”跟着想要坐起身,奈何林枫那一刀力度极大,伤口被这么一震,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慢慢浸出了雪白的绷带。
长空一进门,便看到晏卓绎眉头紧皱,俊逸的容颜有些苍白,单手撑床欲起身,连忙小跑上前扶他。
“还好吧?”语声中有淡淡的关心。
晏卓绎靠床做好,笑道:“我说没什么,我娘偏不让我下床,躺床上着实太无聊了。”拍拍床,“来,坐。”
长空搬了一个小凳坐在床前,正色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你气定神闲的样子,该是更胜一筹才是?”
“哼!是无味散,无色无味,却能迷乱人的神志,我只一晃神,便生生受了这绝杀的一刀。”晏卓绎平日淡泊懒散,最痛恨这种阴狠招数,不过,谁被暗算了能不恨呢。
“那现下你准备怎么办?晏将军怎么说?”
“如今也无可奈何,无味散无迹可寻,不过,那幕后之人也休想得意。”
“你知道是谁?”
“不过就是那几个。皇权倾轧,我晏家素来中立,不属于任何集团势力,此番是在逼父亲做决断了。”
“哦?什么决断?”
“太子殿下遣人来传信,说擂台一鼓手行为怪异。”
“我来便是为了此事,今日我跟踪玉清,她进了清潋宫,不多时又出来了。她如今是晋王的侍卫。”
“呵,凌王和晋王的关系果真微妙,表面亲厚,暗地里做些什么谁有知道得一清二楚呢?”晏卓绎眼神思索,又对长空道:“不过此事有我与父亲处理,长空你就好好做你的忠谏。那凌王素来狠辣,晋王更是诡诈多端,此事与你无干,不必要趟这浑水。”
长空闻言大笑,“卓绎,此事牵扯玉清林枫,我怎能袖手旁观。我的亲友尸骨未寒,我却偏安一隅,享乐安逸,那还是我吗?”
“我就知道,不过你也不可轻举妄动,事关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不会那么简单的。”
“我有分寸的,如今你就安心养伤便好,时辰不早,我就先走了。”
晏卓绎见长空起身要走,眼中暗色一闪而逝,他笑笑,“我这伤可还要养些时日,你有空来陪我聊聊天吧,若是在这床上呆个十天半个月,准把我憋坏了。”
长空笑着摆手离去,“知道啦。”
“可要着人送你回去?”晏卓绎朝长空喊道。
“没事,你快躺好罢。”悠悠的挥挥手,大步踏了出去。
从晏府出去,日影偏西,已近黄昏,微黄的光晕洒在天际,添了一层炫彩夺目的金芒。长空沿着东大街往前踱着步子,思考着明日早朝的谏言。
东大街本就住着京城权贵,此时街上更是无人行走。马车咕噜的响声在静谧的街道尤其明显,哒哒哒,马蹄声近,疾风一样掠至跟前,长空侧身移步避开。
“吁”的一声,声收势止,马车堪堪停在了长空身边,几乎撞上长空,接着车帘被由内撩开,“这不是陆大人吗?惊了我的马车,可如何是好?”
长空一看,褐色宽大的马车,四周坠着金丝流苏,奢华大气,车身印有一个形似雪花的同色标徽,晋王府的马车。
这些都不是重点,主要的是,驾车的是玉清,旁边坐着香秀,说话的,是萧芷婷。
长空心中冷笑,这算不算是耀武扬威,没事找茬,没关系,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哟,是萧小姐?我还以为是晋王殿下路过呢?”
“你还知道这是晋王府的马车,当街拦车,该当何罪?”
此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长空大笑一声,“好一个当街拦车,方才我若躲避不及,是否已经躺在这东大街墙角?你当街行凶,又该当何罪?长空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言罢转身就走,丢一个潇洒的背影给萧芷婷。
“你站住,冲撞我的马车,还强词夺理。”萧芷婷大喝一声,早已在车内坐不住,每次遇见陆长空就想起寇华楼之辱。今日晋王邀自己和大哥用午膳,大哥还在应酬,晋王体贴先送自己回来,此番势要扳回一局。
旁边车辕上的玉清嘴角狠狠一抽,这姑奶奶在晋王面前乖顺的跟小猫似的,这眼下变脸更是又快又狠。
长空恍若未闻,快步向前。倒不是自己怕她,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有头的不与无脑的争。萧芷婷脑子估计不好使,每次都用如此低俗不堪入目的小伎俩,长空实在受不了了。
正在撇嘴腹诽,突然身子一顿,被人拖住了。长空还未说话,那人已开口:“没听见我家小姐叫你,你跑什么?”
长空面色微微一沉,抬手狠狠拨开香秀的手,走到萧芷婷面前:“果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萧芷婷,你听好了,我,陆长空,”指指自己,“现在看你非常不顺眼,”又指指萧芷婷,“收起你那大小姐做派,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萧芷婷看长空气势汹汹的样子,那眼神冰冷异常,微微带着不屑和讥嘲,一时间竟愣住了,“你。。。。。。”你不出个所以然。
长空抱着双手闲闲靠在街边墙壁上,看着萧芷婷,淡淡开口:“怎么,叫我到底什么事?本大人可是有公务在身,萧小姐有事快讲,我陆长空力所能及范围内,一定帮你做到。”
萧芷婷心中有些忐忑,爹爹说过,不要轻易惹谏廷司的人,不过转念一想,这陆长空竟敢如此骂自己,颜面何存。
她走上前,“哼!别拿你的狗屁公务来唬我,你三番四次羞辱于我,我岂能饶你?”
长空笑了,那笑要多平易近人有多平易近人,不过旁边的香秀和玉清似乎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意味,在一旁看着不敢动作。
她笑着倾身靠近萧芷婷:“我发现你不仅会编瞎话,这自取其辱的能力也是令人叹服。可惜呀可惜,这姣好的面容,浪费在你这样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身上了。”长空后面的话几乎一字一顿,最后还啧啧两声,露出惋惜的神色。
萧芷婷此时面色已经铁青,她顾不得那许多,大吼一声“陆长空”,声音隐隐狰狞,看来快气炸了。接着扬手朝长空的脸挥去,长空脸颊一凉,这力道不小。
萧芷婷此时早就气的七窍生烟,这出身低贱长相粗陋的女人竟然如此辱骂自己,她使出平日教训下人的力气,正要碰到长空的脸,手腕蓦地一紧,那正待发泄的怒气生生憋了回去,长空坏心的想,她不会憋出内伤吧。
一声隐含怒气的声音响在萧芷婷耳边,“你又在闹什么?”
萧芷婷随着这声音微微一抖,面色一僵,不过她还不忘用凶狠的眼神警告香秀和玉清,谁敢乱说!
长空注意到萧芷婷刹那的颤抖,这个跋扈到不知所谓的小姐,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