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aneeConti”。我端着手中的红酒,不知是该窃喜还是该遗憾。不必被拆穿纵然是该窃喜,可想维持现在的感觉,还得靠别人,不更是一种悲哀吗?
我从三岁开始就被扔在英国,他们觉得国外教育还是优于本土的。我被扔在英国的一栋别墅里,只有几个仆人侍候着我,偶尔家里会有到这办公的人过来看我。我感到自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孤寂侵占着我整个心灵。十岁那年我便学会了饮酒,红酒的苦涩入口,倒显得心中的苦痛淡了几分。
十三岁的时候,家中确定我的继承人地位,为了我的生活起居和安全着想,家里又把我接回国内。国内又不是没有好大学,国外也不一定就比国内的好。爷爷不像爸爸那么死板,他宁愿天天看着自己的孙儿。
慢慢的,我逐渐适应国内的生活,只有两点一直都没改过来。一是冷漠的态度,另一个便是饮酒。前者或许会因为某个人逐渐地改变,后者,想来会伴随着我一生了。
我爱饮酒,却不酗酒。我只是愿意品尝红酒中独有的苦涩。今日确是忍不住多饮了几杯。此时,已有些恍惚了。
夜深了。
手机里闪来一条消息:枫,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温度。我喝的迷迷糊糊,也没太懂个中含义。只草草回了句:我也是。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小雪来,雪花虽然不大,风却疾了。雪花簌簌打在脸上,反有些痛感……激醒我的不知是冷还是痛,静静她说自己永远记得我的温度,也便是说余枫的温度。
夜深至此,已有两三个小时,两个人,还会所谓的情侣,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我更不可能去问。
想问,又去问谁?问余枫?自己的女人和他做了什么?问他为什么静静会记住他的温度?我想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了。
静静更是问不得,冒着被识破的危险去趟这不知深浅的水,风险太大,我无法保证自己又承担得起的心性。
风起着旋儿,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群魔乱舞。心情差透时,必是或风或雨,哪怕只有阴云罩着也不会给你星空与月光。这桥段,俗透了。
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链子,然后,慢慢变得模糊不清,不见踪迹。
好烦,倒是羡慕那些有什么事都挂在嘴边的人。一点小小的心事,身边所有人都要和他承担,说了一圈哀伤也便淡了。倒是我这种人,好似什么都该闷在心里,待它发酵后一点点挥发殆尽,只是这发酵的滋味,有些过于重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脚根本不受控制,拼命地在运动着。直到大脑已经带不动了,方才叫人来接我,这晚就在酒吧歇息了。
北方的天气一向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不似南方,梅子黄时雨,自始一月寻。他性格古怪,一日三变。眼看早起时阴云还没散去,不出一个时辰,阳光穿过树梢,倒是一圈晃眼的光晕。
“枫,你起床了么”陆静本是个古灵精怪的人,此刻却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安静的小姑娘,可能这样更能符合父母给她取名字时的心愿吧。这个从出生开始便喧闹不已的小丫头终于能静下来了。
“嗯,在散步,一起吧”
“好啊好啊,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有说见你吗?”
“不是你说一起吗!”(#‵′)凸
“一起,不是在一起。七舍边上有一条小路,去那里散散步吧”
“······”
我不想因为一件不知深浅的事而让自己陷入挣扎之中,没什么,既然还不到能知道真相的时机,又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忘了吧,暂且,忘了吧。
一阵熟悉的旋律,“一宁”。
“我的林大少林大神,您是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出去散步溜达过头了,晚点自己就回来了,结果等着等着我都睡着了,到了早上你的床铺还是叠好的”
一宁总是这样关心我,在这个冷漠的时代,他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
“我在外边,今天没课,出来陪我走走”
“天啦噜,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你在哪?”
“对面酒吧········”
“十分钟,等我”他急着把电话挂掉,看样子是要飞来。只不过······我的话明明还没有说完不是吗?
我应该在对面酒吧旁边的小径散步才对。
算了,既然他这么急,我就去酒吧迎着他好了。顺便,还可以再喝一杯。
果然,他是飞着来的。1公里的路程,有岔路,有街道,还有往来急促的车。八分半,他便到了酒吧门口。
“急什么,来喝一杯”
“酒吧······这么早营业?”
“哦,为你开的”我笑了笑,示意他进去。实际上这是一间咖啡酒吧,凌晨两点到下午两点是咖啡厅,其余的12个小时才是酒吧。外边的公告上是写着的,只是他的视线并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而已。
他傻笑了一下,仍是疑惑。
我方才顺手给他指了指,他挠了挠头,咧开了嘴。
“先生您喝点什么”眼前来的是新来的服务生,并不认识我。
“你喝什么一宁”
“你请客?”
“嗯”
“Bluemountain”
“你叫什么咖啡,说好来喝酒的,那就尝尝我最喜欢的红酒吧”
“人家白天不卖酒”
“RomaneeConti”,我示意服务生。
“抱歉先生,现在是我们咖啡的营业期,不销售红酒,请您点咖啡或者两点钟之后再来”
一宁看着我,一脸苦笑。
“把这个给你们大堂经理看看”我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来,是这个酒吧的贵宾卡,我准备了二十张钻石贵宾卡编号是000000001-000000020,当然除了我自己的那张,其余的都还在酒吧没有发出去。我手里这张编号是1,是我在这酒店地位的象征。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接过卡,即便是新入职的,这钻石卡所代表的含义他也是知道的,他也意识到这酒肯定是要开的,但这还不是他能决断的范畴。
大概有五分钟,服务生谦卑地带着卡和红酒回来了。一位端庄大方,秀丽婀娜的制服美人紧随其后,“林······”她方欲张口我便知道她必是要叫我林总,我一直尽量隐瞒自己的身世,便更不能让人知道我是酒吧的甩手掌柜。我连忙站起来,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诶呦,吕经理,您给的会员卡还真是管用呢,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鹿一宁,您看方便不方便给我的朋友也办一张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