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厨娘端上了一碗黄芪鸡粥,丁群逸这些日子胃口都不大好,有时也只是用一碗粥作罢。怎奈今天就连这碗粥吃得都不大太平,只因钟秀也听说了丁群逸纳妾之事,居然反应颇为剧烈,令丁群逸始料未及的是她连脸色都变了。如赌气般的道:“明儿个我便再不来了,你也不用再去莲房看我,似我这般的样子,别污了尊目。”
丁群逸错愕的睁大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竟说错什么,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你吗?”
钟秀嗤之以鼻,冷笑道:“据说群逸哥哥马上要当新郎官儿了?我自然是要祝愿你们夫妻和顺,百年好合的。群逸哥哥有了新娘子,实在不该再去莲房那种地方了。”
丁群逸颇为玩味的道:“这话听着酸溜溜的,阿秀莫非是在吃错?”
钟秀神情大囧,若非相貌有异,此刻想必是脸儿已经涨的通红了,可惜丁群逸看不到她的容貌,不过即使看不到她的容貌,已然能感受到她的窘态。只听她道:“我不过是替玉姐姐不值,你终日说心里只有她,可一旦听闻有个容颜绝色的邹姑娘,立时就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总当我是她,今儿我就替她问上一句,你心里是否还有一点儿玉姐姐的位置?”
丁群逸望着那碗丝毫未动的黄芪鸡粥,叹气道:“我确实已经忘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每日每日的想,想得人碎了心,连记忆都模糊了,竟是连她的样貌都记不清了。我是不是哪里不对了,我每晚都能梦到她,可确实记不清她的容貌了。阿秀你不要生气,此刻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钟秀怔住了,却站起来故作气愤的道:“你怎么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对任何的女人为所欲为吗?我钟秀虽然命如草芥,但也绝不做别人的替身,就算是玉姐姐的替身我也不肯做。”她愤怒的跑了出去,丁群逸只得追了出去,直到找不到她的身影,他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回房去了。却不知枯萎的花丛中,钟秀已然哭倒在地。
这里说那碗黄芪鸡粥,却正是申屠雪为丁群逸准备的夺命汤,申屠雪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结果。为不惹嫌疑,她偷偷的将药放进了那碗粥中,据观察,平日的此时丁群逸已然是用了晚饭了。心想那药又是慢性的,此刻必然不会发作,于是在心中笃定,丁群逸想必是已经服用过了。此刻心中依旧有些不忍,却又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背起行囊道:“若佛祖保佑你没食用那碗粥,咱们俩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但若是真用了,那也是你应得的报应。”想完才觉得略微坦荡了些,起身便要走了。
因下午的时候就跟罗琴告了别,此刻便也没再通知他人,自己悄悄的走出了庭芳阁。月色很浓,远远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月色下楚娥跟一个小丫头在聊天,那小丫头道:“大夫人当真是宽宏大量,听说少爷要纳妾,竟是一句微词都没有。”
楚娥冷冷一笑道:“任凭什么样的女子能比得上夫人?有罗大人在,什么样的小蹄子敢在夫人面前撒野,说是娶了个妾,其实不过是多了个佣人罢了,她还真能当自己是个主子。”
那小丫头点点头道:“姑娘说的也是,只不过那个三姨太申屠雪可就惨了,本来就不够瞧,如今又来了一位,岂不是要下堂了。只是可惜了那样的容貌,少爷竟是看不上的。”
申屠雪背地里冷笑:“我下堂?是她们两个要成为寡妇了还差不多。”
楚娥不屑一顾道:“什么三姨太太,不过是个烂污婊子罢了,当日夫人将她卖到了青楼,不晓得多少人成了入幕之宾,如今还有脸回来纠缠,真是臊死人了。”
那小丫头不可置信‘啊?’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儿?”
楚娥仿佛察觉说漏了嘴,逐压低声音道:“别到处去说,是老夫人要夫人将她赶出去了,可夫人害怕她纠缠不清,索性直接将她卖给了皮条客。”
黑暗中的申屠雪脸色大变,只听那小丫头问道:“那二少爷难道没说什么吗?”
“二少爷……”楚娥冷哼道:“二夫人时发疯,他忙她都焦头烂额,哪有空去管个申屠雪啊?”
申屠雪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当日将自己卖到地狱里去的竟不是群逸,而是……可是自己做了什么呢?想到此处,她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受了贱人的挑唆,如今竟要害他性命。想到此,她飞快的往听雨阁跑去,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