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张艳菊便乖乖的总是自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连屋门都不出了,更甭提去见丁伯蕴了。倒是丁伯蕴还问过陈百灵张艳菊如今怎么样了,陈百灵便笑着说道:“安安稳稳的呆在自己屋里呢,就等着有一天能重新的伺候老爷。”丁伯蕴听了十分欣慰,不停的夸陈百灵聪明,识大体,懂事儿,温柔之类的,总之现在是把陈百灵说成了花儿了,什么小楼张艳菊的都不过是你旁边不起眼的绿叶小草罢了。陈百灵知道丁伯蕴不过是在哄自己开心罢了,但更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唯有尽心尽力的服侍方是明智之举。
倒是张艳菊,人虽安分心却不安分。想想也是,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心思敏感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只是这白纸如今被划上了屈辱的颜色,张艳菊知道自己是洗不干净了,索性就不洗了。这才忍不住的后悔没听丁少爷的话,如今将自己推入了绝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到进退维谷的地步,恐怕只能是自作自受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其苦难当,便独自弹奏着自己的琴,依旧是《点绛唇》。只是琴声极哀怨的飘进了庭芳阁,此时陈百灵已经睡了,丁伯蕴却瞪着眼睛仔细的听着。终于,他忍不住的坐了起来,他一坐起,陈百灵便醒来了,问道:“怎么了?”
丁伯蕴唉声叹气的道:“你听着这声,似乎是艳菊所做。”
陈百灵笑道:“我不曾听过张姑娘弹琴,所以不知道。”
丁伯蕴捏了捏爱妾的鼻子笑道:“你呀,依旧是那么的小气。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她的。明儿个你叫厨房做些糕点儿跟她送去吧,这丫头,爱吃甜食的。”
陈百灵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只是次日张艳菊并没吃到什么糕点儿,相反的自己的爱琴竟莫名其妙的断了弦。张艳菊抱着自己的琴哭了整整一宿,倒不是真心疼物件儿,而是竟预感到自己恐怕是也会像这琴一样遭人暗算翻不了身了。
这里插入一段说说丁群逸吧,最近因为丁伯蕴养病,奉宝坊的诸事几乎都落到了他的肩上。偏生丁伯蕴生的又不是什么有光彩的病,丁群逸也不好总上前侍候着,只是晨昏定省的时候问上几句,倒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此一来便将整个心思都放到了奉宝坊上,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
这日,月上树梢,丁群逸跟孙梨二人才从奉宝坊走回自己的家中。二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人们都已经睡去了,大街一片的寂静。可就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从过道里窜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子来。那小伙子似是叫花子,他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火急火燎的撞到了拿着灯笼为丁群逸照路孙梨。孙梨吃了一惊,‘哎哟’一声被撞到了地上,揉着自己的后背忍不住的就骂道:“谁这么不长眼的?”
丁群逸忙伸手去扶孙梨,那小伙子倒是麻利,只这瞬间就站了起来,意欲往前冲去。丁群逸心里气不过,想上前拉着他理论。可没想到那小子惊慌失措,见丁群逸死死地拉着自己放,就忙转过身来求饶道:“大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有人要抓我,被抓到了我必死无疑啊!”丁群逸瞬间失神,原来那小伙子凄楚哀怨的眼神竟与自己的阿澈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丁群逸心中一暖,好感倍增,再无法对他疾言厉色。只是这瞬间,却又听到了几个人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少年脸色大变,只差没哭出来了,丁群逸看得不忍,便指着旁边一虚掩的门柔声道:“你先躲进去吧!”那小伙子见无法,只得躲了进去,彼时几个大汉赶了过来,丁群逸一看,不得了,竟是衙门中人。其中一个自己还认识,就是在罗兆天府衙见过的官差。那官差见是丁群逸,便立时脸上堆笑,问安道:“夜已深了,姑爷怎么还在此处流连。”
丁群逸笑道:“我父亲交代了我办几件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不知道差大哥怎会在此时办差呢?”
那官差笑道:“府衙接了一个拐卖少女的案子,疑犯已经找到,正在四处追捕,不知姑爷适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呢?”
丁群逸心道:“这些官差是罗兆天的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冤枉人呢?再说……一想起那小伙子跟阿澈长得如此相像,丁群逸心里就软软的甜甜的,怎么会忍心将他交给官差呢?”思及此处,便笑道:“不曾见过什么人?”
孙梨倒是老实,慌忙道:“少爷……我们不是……”
丁群逸怕他说漏嘴,忙打断他道:“知道了,等会儿会带你去吃宵夜的……”孙梨便闭着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