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展力伟和福原藤香才回到杀吧湾。开门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房间也同时打开,一个人站在门口,赫然是鲁银生。展力伟微微一怔。“毒品呢?”鲁银生劈头就问。“全烧了。”展力伟说。“人呢?”鲁银生一阵惊喜,声音微微颤动。“我们,一个也没有放走。”展力伟望望福原藤香。“我请你们喝酒。”鲁银生拉开门,让两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展力伟才看清楚房间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大盘盛着卤鸭,炖鸡,烧的全猪腿而且房间里就只有鲁银生一个人,已经一天没有吃好的展力伟急不可耐了。“这是从中国四川过来的泸州老酒,浓烈甘醇,最适合英雄。”鲁银生倒了三大碗,和两人碰杯,三人一饮而尽。展力伟豪情大发,又连续和鲁银生喝了几大碗。但是福原藤香显然是不胜酒力,不久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你听说过我的传说吗?”鲁银生已经满脸通红,但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威严如刀。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人也没有一点醉意。“听说过许多!”展力伟虽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但是他的人更清醒。“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儿子被我扔进鳄鱼池的事情?”鲁银生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听说过,不过不理解。”展力伟说。“因为他吸毒,而且不戒,我最憎恨的就是吸毒的人,我的父亲就是吸毒,害死了我母亲,我的两个哥哥。我的两个姐姐被卖到妓院的时候才十三岁,两年后她们都死了,那个时候我才十岁,流浪在杀吧湾的街头”鲁银生说着往事,一脸的沧桑和悲痛,甚至,展力伟看见他已经苍老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了杀吧湾,我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没有毒品的地方”鲁银生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掉在他的酒碗里,然后又被他端起酒倒入自己的口中。
“一个人只要沾上毒品而无法戒掉,那么迟早他就会泯灭人性,这样的人活着对谁会有好处?这样的人只能到鳄鱼池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即使是我的儿子也不能例外”鲁银生说得斩钉截铁。
这些显然大大地出乎展力伟的意料。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英国人吗?因为,罂粟是英国人在一百多年前带来的,他们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对于这些历史,展力伟了解。英国人是发现这里的气候非常适合种植罂粟,于是开始大量种植,后来,金三角地区就成为世界上有名的毒品基地。
“说起痛恨毒品,没有人比我更痛恨,因为,它给我的是一生的伤痛,可是现在,我却还是一个以贩卖毒品为生的毒枭,你说,命运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鲁银生喝了很多酒,慢慢地醉了这个时候展力伟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个被命运无情折磨的痛苦老人而已。
后来,两个人都醉了。
展力伟在回自己的房间前,鲁银生对他说:“年轻人,你绝对不能再吸毒品了,我可以放过你,而到了有一天,你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展力伟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是他不能哭,即使哭,也只能在心里。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现在是收获罂粟的季节,当地的人都是在天没有亮的时候到地里,用铁片把罂粟果划破几道,让里面的浓汁流出来,在黄昏的时候去把已经凝固成一块的汁用刀刮下来,放在家中,等待当地的武装组织来收购。
展力伟和鲁银生一起去收购,展力伟发现,当地的居民大多贫穷,都是住的竹子搭成的简易房子,可以说是缺衣少吃。
“毒品虽然在外面很值钱,可是,并没有让这个地方的人富起来,我的要求并不高,就是要每一个人有饱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鲁银生沉重地对展力伟说。
展力伟不语。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为什么还要种植罂粟呢?所以,我已经在想另一个办法”鲁银生把展力伟带到一大片洼地边,展力伟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是成片的水稻和甘蔗。
“这是我的实验基地,水稻已经是第二季了,收成比我预料中的要好,我特意从中国请来农业专家,我准备明年还要选一块土地,用来种植水稻”鲁银生说得眉飞色舞,兴奋异常。
展力伟暗暗吃惊,却不动声色:“如果不种植罂粟,司令的收入不就大大减少了吗?”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只需要我的父老乡亲们过得更好一些就心满意足了”鲁银生无可奈何地叹息了声,“我已经老了,可是,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怎么可能不急呢?”
展力伟感动了。“你觉得我的计划可以实现吗?”鲁银生忽然问展力伟。“迟早可以实现,但是现在还有很多困难”展力伟说的是实话,也是鲁银生的心里话。“是啊!和我一起过来的许多老兄弟都不理解我这么做的”鲁银生眼神黯淡下去,又心事重重。“但是有一个办法却可以很快实现你的计划!”展力伟忽然说。“什么办法?”鲁银生目光炯炯。展力伟沉默。“无论什么话,你都可以说!”鲁银生看着展力伟。“和政府合作!”展力伟一字一顿地说。鲁银生脸色铁青,却什么也没有说。
很久以后,鲁银生双眼如刀子一般锋利地盯着展力伟:“我现在最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是一个什么人,我都没有害你的意思,更何况这里是你的地盘。”展力伟还想说什么,鲁银生挥动大手止住了他:“不要说了,我们喝酒去。”然后两人就到了一个饭店喝酒,喝了很多酒第二天一早,展力伟就被鲁银生叫了起来。展力伟看到鲁银生双眼血红,一脸憔悴,大吃了一惊。鲁银生严肃地说:“你昨天说的事情,我想了一个晚上,你说得没错,这是唯一的办法”展力伟心里狂喜,脸色却不变。“我决定这么做了”鲁银生微微叹息了声。展力伟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这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鲁银生把展力伟叫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封信对展力伟说:“政府军部司令方祖辉先生曾经和我有过接触,你把信亲自交给他,再带回他的意思这件事情迟早都需要一个结果”然后他用手拍拍展力伟的肩头:“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相信你”
展力伟肩负重任,几天之后,他带回了军部司令方祖辉的意思:军部将出动大规模部队,协助鲁银生铲除掉金三角虎烈的武装势力,然后以和平自治的方式解决金三角问题。
“要对付虎烈并不难,虽然他的武装力量比较强,但是如果我们发动突然袭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我相信可以一举成功”鲁银生连连点头。
经过半个月紧张的准备,一切就绪。
罂粟收购好后,为了方便往外运输,都要提炼。
虎烈不允许用传统的土办法提炼,这样首先是浪费成本,还有就是无法管理。想要控制金三角,就必须控制毒品,有了毒品,就有了枪、人和军队,才能更有效地控制金三角。
杀吧湾的罂粟收成不错。展力伟先带了几车回去提炼。这个提炼厂依山傍水而建,四面的小山上都有高射炮,这是预防政府的飞机空中打击。展力伟把这个提炼厂大概的情况记在心里交完货后,展力伟带着福原藤香去见虎烈。虎烈一听说展力伟回来了,喜出望外,亲自出来迎接他,亲热地搂着展力伟:“怎么样,老家伙有什么动静没有?”“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展力伟微笑。然后展力伟又说等几天大批的罂粟会运过来提炼。虎烈就安了心,暗暗得意:在金三角,还是老子说了算几天之后的黄昏,虎烈得到消息,杀吧湾大批运送罂粟的车来了。“大批的车队?杀吧湾今年的收成这么好?”虎烈有点奇怪,亲自带领手下出去看看。“飞机!”忽然有一个人惊叫起来。天上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几分钟之后,云层下出现大批的飞机,直扑而来。“不好!”虎烈大叫一声。飞机群已经开始吼叫着准确而猛烈地轰炸,顿时一片火海。虎烈更没有意料到的是从杀吧湾过来的车队上面下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领队赫然是鲁银生。一场激战之后,虎烈大败而逃。鲁银生的部队迅速地占领了虎烈的地盘。逃跑的虎烈和两个得力手下这时已经是饥饿难忍。
虎烈命令其中一个去找点吃的,可是却得到了对方的一颗子弹,“我们忍了很久,该是你上西天的时候了。”虎烈气绝身亡。两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虎烈的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淡淡地说:“两位就这么走了吗?”两人赫然回头,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微微冷笑——展力伟!“你怎么来了?”两人暗暗吃惊。“我一直跟着你们,就是要等一个机会。”展力伟继续微笑,“我的任务也是要杀了虎烈,既然两位已经替我杀了他,就不必我动手了。”“你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们?”两个人冷冷地注视展力伟。“我自然要感谢两位,所以请两位回去,就这么走也不好意思吧!”展力伟淡淡地说。“如果我们不回去呢?”两人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别人。展力伟冷冷地道:“如果两位不回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你怎么不客气?”两人大笑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对展力伟动手,就在举枪的一瞬间,枪声响起,两人眉心中弹。远处福原藤香拿着长枪闪了出来。福原藤香长发飘扬,英姿飒爽。她是和展力伟一起来的,而且也是展力伟安排的,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人,用不着讲什么仁义道德。展力伟和福原藤香完成任务,回到镇上。鲁银生看到虎烈的尸体,沉默良久,命令部下厚葬。一夜清剿,虎烈的部队全部归顺鲁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