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下午我与潘之耒的关系因为一起制作果冻而缓和了很多,这一缓和竟然让我暂时忘了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此时出了果冻店,早秋的风吹过来,让我瞬间清醒。看着疾步走在我前面的潘之耒,唉,现在似乎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苍天啊!来一道闪电劈死我这个拖延症晚期患者吧!我在内心默默的呐喊。
之后,上了车,到了我学校附近,我们又一起吃了晚饭。嗯,这期间我都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吃完饭就说,我在心里警告自己。
终于吃完了晚饭。其实今天这餐饭潘之耒是精心准备的,无论环境还是菜品都是我最喜欢的。但我的心在别处,实在没心情享受他的美意了,所以这顿晚餐就在匆匆忙忙中结束了。
出了餐厅,天已经全黑了,我们依然沉默。眼看着再转个弯就到我家了,我突然站定。
“潘之耒,我有话跟你说。”我咬了咬牙,一鼓作气:“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还是觉得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我全程低着头,说完了也没敢抬起来。过了良久,我都没有听到来自潘之耒的任何动静。
我诧异的抬起头。“潘之耒,你……”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就站在我面前半米的位置,一动不动。我一时间有点心慌,想往前迈一步,但最终还是留在原地。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很喜欢。”许久,我听到了来自潘之耒的声音,这声音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波澜,或者该说是如死灰般地空洞。
“我这么自私,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你。”
“喜欢有时候也会变成负担你知道吗?你每天不停的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连上个厕所都要跟你汇报,我感觉自己像被监视着一样!……我实在是觉得累了,我想要自由,你懂吗?”面对潘之耒的平静,我终于爆发了。
“我懂,都是我不好,我会改。”潘之耒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哽咽。
“可我对你已经厌倦了。”我咬了咬牙,决绝的开口。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天天缠着你,我以后少打电话,一天一个……一星期一个,行吗?”他的声音从哽咽变成了哀求。
“我喜欢上别人了。”
……
我闭着眼睛说完,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静止。
我恍惚了一下,鼓起勇气看向他。暗夜里,潘之耒脸上有璀璨泪光在闪烁,他哭了。
“对不起。”我把那枚白玫瑰果冻塞在了他的手里,转身进了岔路。这几步似乎花掉了我满身的力气,但我的内心却是痛快在主导着我。对,我本就是自私的人。
周日,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老妈几次破门而入看我是不是生病了。一整天我都没有收到来自潘之耒的任何电话或短信,很好很彻底,我对自己说。
星期一早上,我到了学校刚坐定,就发现冯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跟潘之耒分手了?”终于他忍不住开了口。
“你知道了?”我说了句废话。
“嗯,昨天我可是一整天都在陪潘之耒喝酒啊,他可是伤心死了……唉,再看看你,跟没事人似的。果然都说女人是狠心的生物啊。”
看着冯斌夸张的表情,我实在没法做出笑的表情。
“闹够了,就和好吧。他对你这么好,谁都看得见。说真的,你真的还能找到比他对你更好的人?”
看着冯斌一本正经的脸,我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耳边就没消停过。冯斌、大牛接力赛似的不停劝说我跟潘之耒和好,我既是铁了心自然丝毫不为所动。
潘之耒也算是有骨气,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说客是真的在打抱不平,还是受了潘之耒的指使,但他确实从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而我甩了潘之耒这件事的讨论热度一度盖过了杨一铭的事,我这几天真是被推倒了风口浪尖。
我原想这件事情也许就会慢慢过去,但它却只是随着时间的发酵的越涨越大,最终爆发。
在我跟潘之耒分手后的第二周的周一早上,我才刚进教室,冯斌就把他的电话递给我,示意我接电话。
我自然不会接。从今天早上我的闹钟还没响之前,潘之耒就开始反常的一直打我电话,我烦躁不已就把他拉黑了。亏我之前还以为他愿意做个放手的绅士,现在果然现原形了。
我刚想逃去洗手间,就被冯斌拉住了,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拿着手机一脸严肃的要我非接不可。
其实我对冯斌还是感到有些抱歉的,因为我跟潘之耒的分手把他弄得鸡犬不宁。无可奈何之下,我拿起电话去了走廊。
“毛绒绒,你到底有多狠心!分手了连接我一个电话都不行吗!?”电话那头潘之耒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没必要接。”我云淡风轻的声音跟他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底什么事?”
“你把我照片都删了。你凭什么?”依旧是怒吼声。
原来是因为这个。没错,我昨天偷偷登了潘之耒的QQ账号,把相册里面我跟他的合照全部都删了,抹光了关于我的所有痕迹。
“分手就要彻彻底底,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理直气壮。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潘之耒竟在质问我。
我突然有些心虚。
“我上课了,以后别打电话找我。”我挂了电话,进了教室就甩给了冯斌,恶狠狠的说:“以后他再打电话找我,就说我死了!”
然而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晚自习发生的事让我的心情跌进了谷底。
这天晚自习班里闹哄哄的,小蟹依然没来上课,何潮坐在小蟹的位置,正低头跟大牛一起打游戏。
这些天因为经常晚上一起回家的缘故,我跟何潮越来越熟了,偶尔也会一起聊天。何潮结束两轮游戏,开始跟我讲起了他去年学校的趣事。我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冯斌对我说:“潘之耒找你!”
我一扭头,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说过我不接吗!你就说我转学了!要么就是死了!”
“我说了他不听。”冯斌有些冤枉,“他好像喝多了。”
“关我屁事!”我愤怒的转过头不再理冯斌。
何潮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这让我有些不安,只想抓紧放学回家。
可冯斌这边的动静却是越闹越大,他拉着我的胳膊非要我接电话,说电话那头的潘之耒正在要死要活。
他这一说不要紧,甚至连一直陷在情伤里难以自拔的杨一铭都凑过来劝我接电话。教室后排霎时变得闹哄哄的,当时的我简直羞愧的要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毛绒绒,你就接电话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太狠心。”大牛竟然伸过头,隔着何潮大声对我说道。我只觉得此时愤怒已经冲破了我的头顶,我不敢看向何潮,我怕看到他眼神中的冷漠。
我刷的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冯斌的手机就出了教室,直接冲去操场。
“潘之耒,”我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你就这么不要脸吗?!我他妈听到你声音就恶心你不知道吗?”我口不择言的说着我能想到最恶毒的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我的愤怒,才可以洗刷干净我在何潮眼里的形象。一想到何潮,我心里的怒火就越燃越旺。
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动静,但我知道潘之耒在听着,所以我一刻不曾停止我的言语攻击:“潘之耒,你知道吗?我一想到我曾经跟你在一起过,我就觉得恶心。我从来没有哪怕一秒的喜欢过你,我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玩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现在,我有了喜欢的人,你要是还要脸就给我滚远一点行吗!别他妈再让你那帮兄弟来烦我!”我吼完了,心情却并没有因此得到释放,良久,电话被挂断了,潘之耒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突然回过神来,霎时羞愧难当。我刚刚都做了什么?我刚刚究竟说了多么恶毒的话,此刻的我已不敢再回想。我从未有过的鄙视自己,看不起自己。
但我知道潘之耒不会再打来了,以后都不会再打来了。我舒了一口气,抑或是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我没有回教室,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操场上。抬头看天,天空灰蒙蒙的,没有星星。初秋的室外有些冷,但我周身散发的愧意却把我烤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