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清尘行近,原本围坐在石桌前奚笑的女眷们顿时噤了声,眼神两两交互后,齐齐起身行礼:
“王妃万安”
清尘嘴角浅笑,轻“嗯”了声,自顾寻个桌前石凳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一脸愕然的辛小姐,而那些官家女眷摸不清清尘心性,依旧保持颔首屈膝下蹲之姿,不敢起身。
说到这位辛小姐,她本与清尘无仇怨,可谁让清尘偏偏嫁给了凤幽冥,那可是自己打小便属意之人,今得见沐清尘,想不到竟比传闻中更加惊艳,凤幽冥定是被这狐媚之相迷惑,否则像他那样的人,怎会娶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门小姐?怎么想都该是自己这种将门出身的女子与他更般配。越想心中越气闷,方才见她走近,便想起几日前凤幽冥于新婚次日离京一事,本欲拿此事说其不得夫君欢心,令她难堪,怎想得她竟自顾折道朝自己来了,现下该如何是好?父亲出门前曾再三叮嘱自己莫要生事,可如今却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再看周围这些曾与自己一同议论沐清尘的女眷们,此刻正卑躬屈膝地向那女子行礼,要是在关外,自己非拿鞭子抽她们一顿不可。
清尘好笑似的打量着这位辛小姐,皮肤不如京中女子白皙,甚至有几分粗糙,相貌倒也舒服好看,可惜被强行涂抹的水粉所盖,但这双眼睛真是特别,有一种天然的野性,想是多年在关外养成。一身水蓝色绣缎襦裙,也是适合她,只是那蓝缎之上绣的大朵艳粉色海棠给了这双眼睛平添几分俗气。清尘不禁摇了摇头,一脸可惜之色。倏而,笑颜道:
“站着的,那是谁家的姑娘,倒是不曾见过?”
辛小姐微微抬首,带着些许傲气硬生生道:“辛越、辛总兵之女,辛念茹”
“哦,原来是辛总兵之女,难怪….”清尘故作语气微顿之态,续道:“你随父连年驻留关外,规矩上差了些也在情理之中,可这里毕竟是凤京,明个儿去教坊司寻个姑子学学规矩。”
这话听在辛念茹耳里,自是觉得清尘在找茬儿,故没好气道:
“多谢王妃好意,学规矩就不用了,我乃将门之女,自是跟那些整日关在闺阁里的女子不同,繁文缛节于念茹并不适用。”
“呵呵,方才远远便听见姑娘说大家族不会教女儿,还以为姑娘是重视礼教之人…”
“你…”
辛小姐环顾四周,只见越来越多的眼眸朝这边看过来,兵家常道:输人不输阵。心下一横,干脆豁出去了:“王妃,方才念茹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哦?姑娘再说何事啊?”
“不过在说一对新婚夫妇罢了”
“有何稀奇?”
“试问,新婚次日夫君便离家远走,未带妻子同行,如此不得夫君宠爱,不觉羞愧吗?”
“哈哈,姑娘也说自己是将门之女,那也该了解其中的一些不得已,难道辛总兵每次披挂上阵之时,都要带着辛夫人吗?”
辛念茹心里是清楚的,兵家自有一些身不由己,得幸自己一家可以随父常年驻留关外,但军中那些士兵、那些将领,哪个不是离家在外:
“你….”辛念茹想要反驳,却被将了一军
“清尘”
清尘回眸,见一身水粉轻纱长裙的南宫乐安,清尘微怔,乐安何时退了她那身标志性的红裳?乐安浅笑唤道:“清尘,你倒是让我好找”说着扫过一侧的辛念茹和仍屈膝行礼的一众女眷,问道:“这是在作何?”
清尘起身迎向乐安:“闲聊而已,哪想你今日也会来此”
乐安无奈笑了笑未再多言…
“参见霖安王妃”一众女眷见乐安来了,自是将乐安当成救星。
乐安眼眸微低,沉默片刻道:“罢了,都散去吧”
“多谢霖安王妃,多谢幽冥王妃”
此时,闻人府上奉茶的婢女手持托盘悄声来至清尘与乐安身侧,二人并无意饮茶,挥了挥手遣婢子下去,那婢女径直走向离其二人最近的辛念茹,辛念茹心中气闷未消,抬手一扬,喝道:“走开”
“啊”哪曾想婢女身形不稳,一个趔趄直直向后栽去,辛念茹下意识出手拉住婢女,一个利落转身欲拖住茶壶,谁知那壶烫的要命,不过片刻便又将茶壶甩了出去,这次的方向正好朝着清尘去了。乐安所立之处看的清明,即刻拉着清尘后退几步,并侧过身迅速抬手护住清尘面颊。“嘭”茶壶刚好落在清尘方才所立之处,溅出的水渍污了乐安一身裙褂。
“乐安”
“王妃”
此刻的辛念茹与奉茶的婢女已然吓得忘了言语…
听荷气怒道:“辛小姐,你这是要坑害我家王妃吗?”
“我不是…”
“听荷,住口”清尘呵斥住听荷,未在理会旁人,详细查看乐安是否受伤。
“清尘,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