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沐之凡查得消息:月前,万延鑫回京时的确带回一妾室,但那女子并非沐姓,而是姓王。
清尘俯在案前写完最后一笔,卷上信条,娴熟地塞入竹筒中
“听荷,将鹰嘴鸽取来”
“是,小姐”
回至凤京后,与赤鹰军的书信往来不在少数,万事开头难,只盼那支军队能熬过这段低迷期。系好竹筒,清尘行至窗前,半启窗扇,借力放飞信鸽。
想起沐吉祥,清尘心底又是一阵烦乱,日里听了沐之凡探回的消息,清尘可以断定那王姓女子是沐吉祥无疑。沐远年一家终是流犯,她若正大光明以沐吉祥身份回京,岂不自寻死路?其母家是王姓,沐吉祥借化母姓也在情理之中。可她沐吉祥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她性子急躁冲动,心机上又不比沐如意,将来还不知要引出多大祸患。万延鑫好、色之性更不必说,怎会对沐吉祥长情?清尘眉峰皱色不减,自己对沐吉祥没有半点好感,之前所作所为仍历历在目,可她毕竟是沐家一脉,不论如何都该去会会她,能迷途知返固然是好,若仍旧一意孤行,便是生死有命怪不得他人了。
清尘眼眸扫过渐深的夜色,轻声道:
“已过晚膳时辰,府上怎得到现在未有通膳?”
“小姐稍后,听荷出去打探一二”
听荷正要转身
“罢了,随我一道去前院看看”
“是”
清尘心中有些不安,沐家作息一向循规蹈矩,即便突生变故,也会即刻派下人前来通报,今日太过反常,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思至此,清尘未着披风,大步跨出内庭。
刚至前院,便见沐家几个男子匆匆自府外回来。
“爹,哥哥”
“嗯”沐远生面现焦容,跟在其后几位哥哥神色亦然
“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沐夫人闻见说话声,踏出正厅,唤道:
“老爷,您回来了?”
沐远生低叹道:“进去再说吧”
回至厅内,风尘仆仆几人退去一身避寒行头,各自落坐在太师椅上,紧锁的眉头依旧未改
“清尘见爹爹与哥哥们面现忧容,究竟出了何事?”
“唉,薛家又出事了?”
“什么?”
沐之航复接道:“他们这是要至薛家于死地啊”
“航儿,事件尚在调查之中,莫要妄言,落人口舌”
“哎”
清尘越听越疑惑:“爹?薛家…”
“今日,官兵在薛家的古瓷铺中搜出大批五石散”
“五石散?”清尘面色大惊,五石散可是朝廷违禁药品,虽有治病之效,却是实实在在的毒药,甚至比普通毒药更可怕,它不会即刻取人性命,而是慢慢地消磨人的意志,令人不可自拔地走向死亡之渊,且服用者极易上瘾,戒除更是难上加难。吸食五石散,与吸食黄金无异,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早在十余年前,此物便是朝廷严查的禁品。即便药炉用此物,亦需朝廷批准的折子,且定量而入,不可多一毫。沐远生竟说在薛家铺子中搜出大批五石散,若此事为真,薛家只怕要陷入大难。“爹,薛家怎会?”
沐之航气愤道:“我沐家与薛家交好多年,薛家上下品行无差,怎可能做出这种坑害百姓,败坏门风之事?若非有人栽赃…”
“航儿,现在不是替薛家吐苦水的时候,薛大人已被捕入狱,东西又是在薛家铺子中搜出,证据确凿,可谓百口莫辩,若不在大理寺断案之前提出新线索,只怕薛家难逃此劫”
“薛大人被捕,是何时?薛家其他人可安好?”
久未出声的沐之凡道:“薛家毕竟是世族,案子未断之前,其他人自是未受牵连,只怕此事会牵连九皇子。”
“睿儿…”清尘面色渐白,改口道:“九皇子年纪尚轻,怎会知道五石散这种东西?”
“然而于外人而言,五石散利润可观,贩售的银钱对九皇子登位之路将有大用处”
“这明显是…”清尘话说一半,心中便已清明,先是薛贵妃死,又是诬陷薛家毒害皇上,后又来了一招五石散,步步紧逼,这是不给薛家,不给凤岚睿翻身的机会。闻人氏,清尘微微攥紧拳头,那个女人真是毒煞至极。
清尘回眸望向一众家人
“爹爹,哥哥们就没有办法吗?我们可以查查古瓷铺近日都去了什么人,或是查查账目,近几个月都进了什么货物,若是?”
“妹妹,案子一出,古瓷铺便被封了,妹妹说的东西,此刻怕是已在大理寺了”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沐远生摇了摇头:“明日为父去大理寺走一趟,探探消息。名儿暂时莫要插手此事,薛家正处在危难之际,多陪陪莹儿……”
“是,父亲”
“三哥”清尘叫住正要回院子的沐之凡
“唉”沐之凡未有回眸,轻叹过后:“你要参与此事?”
清尘微愣片刻:“是”
沐之凡沉默半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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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断更了几天,但还是要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