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面色顿凝:“赫连庭,你可知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
“臣知晓”
“看在故去的柯有为面子上,你今日私闯祭坛 朕可以从轻发落,若查得你蓄谋构陷朝廷命官,朕定要治你重罪”
“臣不敢欺瞒皇上”
南宫逸面上未变,冷声道:“魏如海何在?”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敢应声,小禄子上前一步靠近南宫逸耳畔道:
“皇上,魏大人今日告病,未曾至祭坛,其子魏俊代父前来”
“魏俊身在何处?”
“皇上,魏俊身无官品,按礼应该排在群臣之末”
“嗯,唤他上来”
“是”
小禄子得令后,高声唤道:“传魏俊”
清尘望向来至圣前的魏俊,那人依旧一副官家公子模样,似乎并不担心接下来将发生之事,清尘心中暗念:难道魏家早有准备不成?南宫逸开口道
“魏俊,今日有人要告你魏家,既然你在,就一道听听吧,朕允许你为魏家辩解”
“多谢皇上”
南宫逸不再看魏俊,对赫连庭道:
“赫连庭,若你有证据呈上来便是”
“请皇上先看看此人是谁”赫连庭侧身后退一步,让开视线,南宫逸眉目低皱打量缓缓抬头之人
“有些眼熟,他是何人?”
“回皇上,此人便是前刑部侍郎之子,刘煜”
“刘煜?”南宫逸眼眸顿露惊色“他就是那个杀害柯有为的疑犯?”两侧带刀侍卫闻声齐齐抽出刀剑,欲意上前,南宫逸单手轻挥,遣退侍卫。
赫连庭微顿过后,解释道:“皇上,真凶另有其人,且听他慢慢道来”
南宫逸目光复落于刘煜身上,见刘煜微微正身,俯身磕首道:
“罪臣之子刘煜叩见皇上”
“不必虚礼,有何原委速速奏来”
“是”刘煜微微调整心绪继续道:“皇上,家父当年因贪腐案获罪问斩,府上亲眷连罪被贬为奴,刘煜亦被发配关北服刑,但刘煜深知父亲罪孽身重,并无怨恨天家之心”
“既然你心无怨恨,为何会从关北逃脱?”
“为求活路,刘煜不得不如此”
“活路?”
“于关北,刘煜曾遭人刺杀,几经艰险,故才决意逃离关北,以求生路。离开关北之后,刘煜暗中打探方知家中亲眷均已不在人世”
“不在人世?”
“不光刘煜的亲眷,贪腐案获刑所有罪臣家眷均先后离世,活下来的只剩刘煜一人”
南宫逸眉色紧皱,话已至此,任谁听不明白其中缘由
“究竟是为何?”
“因为那人担心自己的罪行公诸于世,才将所有可能知悉他罪行之人全全杀害,那人便是魏如海”
“切莫信口雌黄,你可有证据?”
“有”刘煜将藏在怀中账本上呈南宫逸“皇上,这是家父在世之时所记录的账目,魏如海心机颇深,从不出面接赃款,每笔银子均由父亲出面代为周转,最后运至魏府,亦是因此,先帝彻查贪腐案之时并未查出魏如海,而我的父亲便成了这最大祸首。当初父亲为保我刘家老小性命,才与魏如海协定交出账本并承担下所有罪名,哪曾想父亲走后,那人即刻对我刘家人动手,丝毫不念旧情。幸好父亲当初交给魏如海的乃一拓本,刘煜今日才有机会持证据至此指正魏如海。”
南宫逸每翻过一页,面色便凝重一分,刘煜为让南宫逸相信自己所言非虚,又道:
“那些银子都藏在魏府,刘煜亦知藏匿地点,皇上届时可遣人至魏府对账”
南宫逸勃怒微升,侧眸看向魏俊“他所言可有不妥?”
魏俊沉静出声
“府上确有一处家父藏匿金钱之地,其内金银宝器确实来路不明,其他魏俊不知”
清尘心底一愣,想不到魏俊竟如此回答,他要做什么?
南宫逸压抑怒气回眸道:“刘煜,你还有何事要奏?”
“柯大人之死虽不是刘煜所为,但确因刘煜而死”
“此话怎讲?”
“刘煜乃逃犯之身,无法为众亡魂伸冤,故才找上了柯大人,不料此事被魏如海爪牙发现,连累了大人”
南宫逸瞥了一眼魏俊,问道:
“刘煜,朕倒想问问你,为何魏如海的爪牙会发现柯有为见了你?”
“必是他监视柯大人已久”
“哦?”
赫连庭上前一步道:“皇上,此事微臣知悉一二,其实……其实这些年先师一直在私下调查李家叛国秘害先皇真相,魏家有所察觉,一直暗中监视廷尉府”
清尘心头一动,人人骂我李家叛国贼之时,竟有正义之人在暗中帮衬,可惜自己连跟他道谢的机会都未有。
“真是大胆”
“皇上,先师这些年已查出些端倪,可证李家并未勾结外邦,实属魏如海有意陷害”
“你住口”南宫逸担心赫连庭牵出自己母妃一事,极力喝止
“皇上,您看看此人”赫连庭顶着圣怒,走近与刘煜并跪之人,道:“抬起头来”
待得南宫逸对上地上之人的眸子,心底不禁一震,低喃唤道:
“清…舞……”
李清舞敌恨的眸色不减:“是我,李清舞,李景和幺女李清舞”
“你……还活着”南宫逸心底微泛些许喜色,可李清舞眸中冷色依旧不减,当对上立在南宫逸身后的清尘时,无尽哀色竟浮了上来,清尘亦是如此。南宫逸只以为李清舞的神色是因想起多年前的无忧日子而变,并未多想其他
“多亏家中亡魂庇佑,清舞才能活至今日”
“清……”南宫逸语出一半,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连庭见二人之间波动不妙,接过话道:“皇上,先师查得魏家与久星赵家本是姻亲,魏家曾与赵家勾结,灭杀柴家满门后又继续追杀柴家独孙柴苍与清舞姑娘,魏家赵家罪行皆在围剿他二人之时,自行供出,清舞姑娘便是人证”
“不错,表哥的手掌便是那日赵家二子所砍”
众人闻言皆是震惊,南宫逸面色铁青:
南宫逸冷声望向赫连庭:“你怎么如此糊涂?清舞乃罪臣之后如何为证?”
“皇上……”此时,祭祀场外围观百姓处,顿时发出整齐的呐喊声,虽然距离略远,但那铿锵之声已然落尽每个人的耳里:“请皇上重审李家一案,请皇上重审李家一案,请皇上重审李家一案”
南宫逸怒喝出声:“什么人在此喧哗?”
小禄子轻声道:“许是刁民生事,皇上……”小禄子劝慰声未止,远处围观百姓竟纷纷向两侧退让,直至身后之景全全呈现在众人眼前:不计其数的身着丧衣之人跪在地上,高声呐喊,声声不断
“他们是何人?”
见那些人道:“赤鹰军请皇上为李家正名,李家不是叛国贼,赤鹰军不是叛军,请皇上为李家正名”
“赤鹰军?”
“皇上,就是之前的飞鹰军”
南宫逸眸中杀意顿起“他们想造反不成?”
李清舞声音微颤道:“皇上,我李家柴家二百三十条人命就轻贱如蝼蚁吗?如今案件出现端倪,就不该重审吗?皇上就真笃定自己当年断案无差吗?皇上就一意孤行任由亡魂不安,让场外跪着的那些无辜之人 生受骂名吗?皇上三思,李清舞代两家冤魂求皇上重审此案”
场外的看客亦受此感染,不知在谁的带头下,众人高声喝着:
“请皇上重审此案,请皇上重审此案”
“你们都要给朕造反吗?”
僵持之际,魏俊上前跪在南宫逸面前
“皇上,魏俊有事要奏”
“你?”南宫逸怒气未消,呵斥道:“你又要说什么?”
“皇上,李家确实受了不白之冤”
“什么?”众人皆诧异看向魏俊
“皇上,魏家有罪,吾父陷害李家,酿成当年惨案,而柴家血案亦是吾父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