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闯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心里虚了几分,赶忙回道:“没有没有,我喊错人了而已。”李卓脸上露出不置可信的表情,再想想之前的事,结合着王闯无意喊出的”亲家”二字,李卓心里有些见地。王闯看到李卓的表情,心中没了底气,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李卓身旁,到那顾准旁边寻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去了。
李卓见王闯闪躲,也不再多问,也寻了处地方坐着。顾准见两人坐定,命小厮上茶。几个小厮端了些茶水和蔬果上了小桌,顾准看看自己的身上有点脏,又命人取干净的衣物给自己换上,李卓若有深意的看了顾准一眼,顾准无奈,又唤小厮给自己一套衣服给那给李卓换上,顺便取些干净的布条,包扎下伤口。
待一切琐事弄好,已是过去一柱香的时间,王闯见两人换着衣物,自己又无所事事,一个人喝着清茶尝着蔬果,不一会便吃个干干净净。顾准刚换完衣服,见王闯一个人坐不住,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又看他吃完了端来的小食,瞪了王闯一眼,命人给王闯重新再上一份,便喝退了堂中的无关人员。
待到堂中没了其他人,顾准四处望了一眼,回过身来,端坐在太师椅上,用力一踩太师椅下的地砖,登时整个堂中一阵机括之声,震耳欲聋,李卓起身,双手附在剑上。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由皱了眉头,感觉一阵刺痛。
王闯拉住李卓,李卓回头看了王闯一眼,王闯脸上戏谑的神色不变,似乎对大堂里的动静一点都不新鲜,道:“李公安心,这不过是防范之策罢了。”李卓闻言,轻咦一声,又望了顾准一眼,见顾准没有什么表情,估计正忙着控制大堂的机关。李卓无奈摇头,收剑归鞘,在座位上坐稳,四处看着,以防不测。
王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在那里品尝着新鲜的蔬果,似是行军多时,没有尝到这般鲜美的食物,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李卓见王闯这般,心中还是惊疑不定,见大堂中渐渐没了光亮,陷入一片漆黑,李卓在黑暗中不见两人,又赶忙起身,抽剑出鞘。
王闯的声音从一旁飘来,“李公不必惊慌,稍事片刻。”李卓仍是不放心,剑光一闪,似想照亮一隅,却无可奈何。李卓虽不怕鬼怪之物,却还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惊慌失措,但作为皇室之人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李卓守在原地,架好姿势,时刻准备着。
王闯似能看到李卓焦急万分的样子,看着李卓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王闯端起茶盏,轻轻一吹,热气在黑暗中腾起。王闯将热茶一饮而尽,放茶盏回了桌上,向着顾准那处喊道:“小妮子,李公已是受不住了,快起了灯火。”
只听到顾准那处轻响一声,瞬息之间,大堂高处灯火顿起,照的大堂灯火通明。李卓不得适应,赶忙用衣袖挡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好不容易缓过来,却见王闯和顾准二人面带讥讽之色,看向自己。
李卓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二人若是有意害自己,不会这般,待自己进了安远城之时,就有的是机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李卓直起身来,向顾准抱拳,随后又回了自己的位置。顾准见李卓坐定,下了太师椅,上前走了几步,向李卓躬身一拜,道:“还望李公见谅,准儿不过行完全之策罢了。”
李卓闻言,向顾准回拜,脸上不怒不喜,道:“顾城主有事,但说无妨。”顾准听到李卓称她顾城主,心中起疑,看了王闯一眼,见王闯也是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只好扭头看向李卓,正欲问其缘由。
李卓向顾准摆手,止住顾准的话语,道:“此事简单,我进城时粗看了城墙几眼,两段城墙长逾千丈,且是安远北门,亦是后门。待我进城,一路走至你这府邸,不论曲折之处,应有万余步。而据我朝建城特点,主城四方,且处城中中心处为城中行政机关所在,这点你我皆知。”顾准点头,应了声是。
李卓轻咳一声,再言:“再说,我行千余步,也近千丈,且我在你这府墙后看东西两门,距离相差无几,可见你这府邸在这安远城最中心,就理应是那城主府了。”顾准闻言,说了声:“李公,你这都是些废话吧。”
李卓闻言,笑道:“为何?”
顾准撇撇嘴,道:“你猜我这是城主府不过是见王闯饮得那是皇城贡茶罢了,一城之中又有几人能饮到此茶,除了城主府应该没了吧。”王闯听到,低头看看了自己手中茶盏里剩下的几滴茶水,又闻了闻,道:“我说吗?难怪此茶如此醇香。”
顾准白了王闯一眼,李卓见顾准这般拆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本想戏你二人一番,不料被人抓了正着。”
顾准也不再多说,回了自己的太师椅,道:“李公,你我就不再扯这些没用的。我不妨告诉你,你若是随了这王闯继续南下去了那两湖省去,应当是做了右相一派的傀儡,借着西秦皇室的名号共和罢了。”
李卓没有言语,只是看了一眼王闯,王闯也不多说,脸上没有了戏谑之色,正襟危坐。
顾准接着说:“不妨告诉你,我和王闯不过是面上屈从于那右相,若是右相想动我二人,还要思索一番。”李卓便明白了王闯和顾准的意思,打断顾准的话,道:“你二人不过是想我三人结盟罢了,我李卓孑然一身,没什么长物,不如给我看看你等的底牌吧。”
顾准看了王闯一眼,王闯微微颌首,顾准明了王闯意思,挺身高声道:“徽西王家,可够?”
李卓听到徽西王家四字,顿时明了,轻笑一声,顾准不明何故让李卓如此,但见李卓笑声渐大,心头有些烦闷,问道:“李公为何发笑,是觉得徽西王家不够格吗?”话语间已是有了怒意。
李卓没有回答,笑声减弱,李卓低头抚剑,冷笑道:“够了,绝对够了。”随即握剑直指顾准,“若是我随了你等的意,我西秦皇室结果几何?”
顾准回身走了几步,回到太师椅周围,轻抚太师椅椅背,微微笑道:“保你西秦皇家无虞。“
李卓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等确定?事成之后不会过河拆桥。”
顾准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立在太师椅背后,双手伏在太师椅上,看向李卓,道:“你西秦皇室还有什么值得我等惦记。现在,不要太看的起自己了。”话音阴沉,全不似小女孩能说出的话。
李卓闻言心中不喜,但到了现在也无话可说,又想到一事,问道:“还有一事。顾准颌首,示意李卓明言。李卓道:“现你一系八王仅有三人,只占了八王三席,若是共和事成,右相一系势大,你等却是无力掌控大局,不知有何计策解决此事?”说完,亮出剑身少许,抬头望向顾准。
顾准也不再掩饰,道:“不妨告诉 李公,如今八王有三你是知晓的。但其余几人,据我等了解,两湖省楚家占了一席,属右相一派;北辽节度使占一席,那北辽地域广阔,北辽皇甫家至今仍没将北辽全境稳住,不过挂名罢了;而齐鲁之地,是右相故地,西秦学宫在那,学宫影响深远,自然占了八王一席。还有两家,我等尚未知晓,但却是不足为虑。”
李卓听完,暗自思索一番,想到一处,道:“若是如此,你等确实和右相平分秋色,不过我李卓如今一无城池,二无重军,不过挂着一个皇室宗亲的名头,就算任了八王之一,没有凭倚,又怎能争得过右相他们,更不能帮到你等。“
顾准听完,笑道:”若是李公担心这事,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顾准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王闯一眼,王闯心领神会。
李卓见顾准对此事不以为然,也是不明缘由,向顾准请教,然顾准还没言语,王闯便抢着说道:“不过我叔父那边借兵助你平定幽州,扶你上了那幽州节度使高位。“李卓知晓顾准是这般计策,解了心中疑惑。道:“若是如此,待我成了幽州节度使,徽西,幽州,燕云,上京,安远五地连成一片,互相照应。若是共和议政,我等同心竭力,就算右相一派想扼制我等,都要掂量掂量。”
顾准稍变神色,骂了王闯一声多嘴,又听到李卓知晓他们的意图,道了声是。李卓收剑,“当”一声脆响,李卓闻声音不同以前,道:“果然东西还是一开始的好,人也是如此。”
顾准不知李卓所指是何,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李卓见顾准脸上神色有变,赶忙解释道:“不过是念起小时父皇曾说的话而已,并无他意。”李卓坐在位置上,环顾大堂,大堂顶部要比下面亮堂很多,显出了刻在大堂高处的壁画,李卓定睛一看,竟是讲了当年西秦建国时的场景,毕竟人工不能描绘出当时的惨烈,但壁画中显出了一二,画中有前秦末世,西秦先祖出世,北境起兵,上京之战,李祖登基称帝等等,一幅幅壁画落入李卓眼中,李卓似看到了百年前的场景,明了几分先祖的大魄力,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气,不由浅笑一声。
顾准随着李卓视线望向大堂高处,也看到了那些壁画,凝视许久,却没有李卓那般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只觉心中有些凄凉,暗道:“我家不过是弃子罢了。”王闯也是看到顾准凄凉状,苦笑一声,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