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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噩梦

晌午的阳光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倾泻进森林,映射在洁白的雪地上,使得雪地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晕。望着这耀眼的阳光,实在让人无法和昨晚那狂风暴雪联系在一起,好似昨晚一切都未曾发生。

积雪很厚,负伤的云中子被解源搀扶着缓慢前行,但就在刚才,解源忽觉心痛,带着他险些栽倒,看着俯身急促喘息的解源,云中子正要询问,便见解源的脸颊上两行泪水快速滑落。

“你怎么了,源儿?”云中子有些诧异,不知解源何以如此。

解源似未曾听到般呆立原地,任凭泪水涌出——痛!难以想象的痛!难以形容的痛!

这痛无关身体,这痛缥缈虚无却又无比真实,真实的仿佛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从灵魂深处而来,如潮水一般,穿透层层感知将解源淹没,不断侵蚀着撕扯着他。

这种感觉解源从未拥有,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抽离出体一般,阵阵眩晕涌上心头。

云中子看解源情势不妙,一把抓住解源的胳膊,唤回他的心神,急声问道:“源儿,你到底怎么了?”

清醒过来的解源哽咽的说道:“师父……我感觉似有什么东西离我而去了!疼!哪里都疼!”

“源儿别哭,先坐下!让师父给你查验查验!”云中子闻之心中无来由的一慌,安慰着说道。

“不用了师父,我现在好多了,我们还是先赶路吧!”知道此时这里不是停留之地的解源一把擦去眼泪,扶着云中子缓缓朝前继续行走。

看着此刻强忍痛处的解源,云中子心生感慨。

很久以后,解源才知道,那天,他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他。

冬日的阳光总是明媚的,可这阳光虽然灿烂刺眼但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此时二人已身处山谷深处。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依稀听见隐隐有着水声传来。在这寒冷的冬季,大多数河水都已结冰,不走近是根本听不到水流声的,但目之所及的范围却一点溪流的影子都没有,解源略有好奇。

云中子示意了一个方向继续行走,果然在穿过几块巨石和几颗参天巨木后,解源面前的视野就骤然开阔了起来,轰隆隆的瀑布声也不断传来,绕过最后一颗巨树的遮挡,解源望着出现在前面的景象,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气。

在解源的视线之内,一条巨大的瀑布,闪耀着万缕光辉,宛如银色匹练一般,穿透九霄,从高高的山峰之上怒砸而下,水流砸在巨石之上,轰然作响,水珠四溅,如云似雾,弥漫天空。一泓碧透清洌的寒潭躺在这急流而下的瀑布下方冒着森寒的冷气。在瀑布的两旁,是有些陡峭的山壁。望着这从天而降的瀑布不禁让解源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此地平坦宽阔,四周树木高大翠柏衍日,刚好将这里隔绝了起来,形成一个十分隐蔽之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云中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们暂时就在此地住下吧!”

解源看了看四周,此地除了山就是水,且山势陡峭,连个突出出来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是个能遮风避雨的洞穴了。这可怎么居住,难道要砍些树木搭建个木屋?他疑惑的皱着眉头,看向云中子。云中子看着解源那一脸迷茫,不等解源开口询问衣袖一挥,一刀青芒急驰而出,向着对面陡峭的山壁刺去,几声咔咔声过后,那青芒极速飞回,没入云中子袖中不见踪影,待得一切烟尘散去,一个山洞已然出现在解源眼前。

此洞离地面有一定距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洞口的下方刚好有几块巨石,正好能让解源踏着这几块巨石进入洞中。解源虽有感叹但已无第一次看见云中子斗法的那种激动了。

“此地较为隐蔽,是个藏身之地,也适合你以后修炼。走吧!我们先回洞中休息片刻,再做打算。”云中子看着解源缓缓说道。

解源点了点头和云中子一起向着山洞方向走去。

攀爬着有些湿润滑腻的巨石解源十分艰难,费了好大劲才爬进洞内。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下方的巨石,解源感慨着,这么高的地,自己都给爬上来了,自己也太厉害了,心中不免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用刚刚云中子在山洞下方说的话,修行随时随地,现在就是修行,一切要靠自己。自己做到了但还要更加努力。看了看早已进入洞中此刻正在石墩上盘膝打坐中的云中子,知道师父正在疗伤,解源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另一边,这才细心打量起这个山洞。

山洞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容得下解源二人日常起居。四周的洞壁光滑平整,仿佛那把青芒凿的不是山石而是切的豆腐。洞内日常摆设也是应有尽有,望着这些精美雅致的摆设解源很是好奇它们从何而来。解源蹑手蹑脚的走到一处床榻旁坐下,刚一坐下肚子就咕噜噜的响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难怪它在造反。”解源自言自语的说着。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解源四下打量了着,他一眼就看到前方桌子上摆放的食物。解源心中暗想‘估计是师父疗伤前,怕自己饿放的吧。’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前,拿起吃的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东西解源不小心打了个饱嗝,瞅了一眼云中子,见他还在闭目疗伤后,解源又蹑手蹑脚的回到床榻旁。坐在柔软的床上顿时所有的疲惫全部侵袭而来。解源躺在床上很快进入睡梦中。

这一觉解源睡的很熟很长,在梦中解源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他在府中和小伙伴们快乐的追赶着嬉闹着,玩累了依偎在母亲身旁,晒着太阳听着母亲讲着那些仙人们的故事,这个梦很长很美好,解源不愿从梦中醒来,可是突然这一切都破碎了,所有人都渐渐离他远去,越来越远,解源努力的想要伸手抓住母亲,抓住父亲,抓住哥哥,但解源什么也抓不住。一切突然变了,解源的四周燃烧起熊熊大火,无数的人在互相厮杀,解源看到了父亲,看到了哥哥,看到了父亲在混乱的人群中朝着自己微笑,看到了父亲那不舍的眼神。接着解源看到解天佑身后出现一把森然的长刀,本能地大声呼喊,更是使出全身所有力气想要冲过去去阻止,可无论解源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喊,解天佑都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看着解源慈爱的微笑,无论解源怎样拼尽全力去奔跑,他也好似总在原地踏步无法跑到近前,无法去阻止。解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什么也做不了。解源摔在地上,雪泥和着鲜血和额头上的汗水一并夹杂着眼泪模糊了解源的双眼。

“不要……爹!哥哥!”

闭目疗伤中的云中子突然听到解源呼喊,迅速退出修炼来到解源身旁。解源还在呼喊,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厉,他的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拼命的挥舞,似要抓住一切,不知何时眼泪已将枕头给打湿了,但即使这样解源也没有醒过来,这梦已然成为了他内心的执念,恐怕也将会是他一生的执念吧。看着被噩梦缠绕的解源,云中子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解源额头,在缓缓的输入一股精气后,解源缓缓睁开双眼。醒来后的解源在略微茫然后,似想起刚刚梦境中的一切,抱住云中子放声大哭起来。可能梦境太深难以驱除,可能家族灭亡对解源造成太大打击,可能解源内心积蓄的伤痛被引燃,以至于云中子只能使用法术将他从其中唤醒,却无法帮他将这噩梦永远地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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