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天佑听闻转过头怒视着叶震天,难道还留了什么阴毒后招吗?
可他随即转念一想,以云中子的本事,除非叶家还有更高修为的仙人出手,否则是没有把握拦下云兄和源儿的,叶震天刚才的话定是想扰乱自己心神!想到这里,解天佑稍稍释然,重新燃起斗志,只要还能为云兄和源儿拖延一刻,自己就绝不能倒下!
“解兄,我看你也乏了,不如咱们坐下喝杯茶,等云中子和小公子被抓回来,你我二人再战如何?”叶震天看着解天佑,好似已猜中他心中所想,看似轻松的一句话,实质上却是在消解解天佑方才建立起来的希望与斗志。
“哼!想对付云中子,我怕你还没请来像样的仙人做他的对手!”解天佑冷笑的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没用的废物吧!他只是我们的诱饵,谁说我们就只有一个来着,既然我决定要将你们解家斩草除根,就不会做这没把握之事!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闻此话解天佑面色惨白,原本已放下的那颗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一股无力感涌上全身,他只觉得脑子略有晕眩,内心中充斥的悲愤之情化作磅礴战意涌上心头,他定了定神满眼怒火望向叶震天,二话不说,长剑一挥向着叶震天杀去。但在两人第一回合分开后解天佑突然转头看向左边场中,略有失神后霎那回转,挡下叶震天刺来一剑后,一个悬空翻长剑又一次斩向叶震天,两人你来我往便再次缠斗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解府族人渐渐全部阵亡,肆虐的大火也将解府灼烧殆尽。剩下的只有一些残垣断壁和一些滚落在地依然冒着浓烟的焦碳。大雪转眼便把打斗的痕迹覆盖住了,解天佑在和叶震天拼斗上百来回后,身负重伤仅凭一口气死撑,最终不慎被叶震天的暗器击中昏死过去。整个解府尸横遍地鸡犬未留,一群黑衣人和叶府族人打着火把在解府内来回搜寻。
邺古城慢慢的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远处已然微微范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雪夜清冷,高处不胜寒;疾风狂吼,嘶打扰心弦。从解府出来后,云中子就带着解源一路御剑飞行,片刻不停。
解源立于云中子身后静默无言,眼神空洞无神的他,虽有云中子灵力护罩的保护,但却还是浑身颤抖,全身冰冷彷如掉入万年冰窟之中,他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寒而栗。
此刻在解源的内心之中早已是波涛汹涌无法抑制,往昔家族辉煌显赫枝叶硕茂的景象不断浮现在眼前。府中前些天还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但今晚过后这一切都会改变。在这个应该是喜庆的节日里改变,原本的富室豪家一夜化为虚无,本应安居乐业庞大富有的家族也随尘烟逝去。这一切让解源无法接受也不愿去相信。解源不断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噩梦,在他的世界里是不会出现这一切的,可是耳旁呼啸的风声不断的将他打醒,不断的在提醒他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解源的脑中很乱,他想咆哮,可当解源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怒吼时,声音却好似卡在嗓子眼,无法发出一点声响。
不知何时眼泪已从解源的眼角流了下来。解源闭上眼,入了回忆,又像是梦:他还在家里,穿着新衣在院子里和其他孩子快乐的嬉闹玩耍;族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家宴;自己偷跑出去受伤回来,小雅姐来看望自己那心疼难过的模样;母亲和蔼可亲的笑容;父亲严厉却慈爱的面庞;还有总是护着他怕他碰了摔了的哥哥……
“源儿!醒醒!”感觉到身后的解源一路都未有反映,云中子心中不免担忧,此刻若不是右手中还能感觉到依旧在握着解源的手,云中子还真以为身后无人般,扭头看向解源见他双眼紧闭脸上似还有泪痕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便呼唤了一声。
恍惚中,解源被云中子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思绪。他睁开眼,风雪依旧,寒冷依旧。云中子还在带他逃亡。
“源儿,你在想什么?”云中子此刻借故引他说话,好让他暂时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没,没什么。”听见云中子的询问声,还未完全回神的解源不假思索的结结巴巴的应到,说完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云中子的背影轻声开口说道:师父,如果我们逃不掉了,你就不要管我了,没有我,你肯定有办法脱身的,我——”
“瞎说什么呢?且不说是你爹亲自托付,只说你是我徒弟这条,我就不能丢下你不管……呼。”云中子听闻此话扭头看向解源坚定而严厉的说道,话到最后可能说话急了加之情绪激荡导致气息略有紊乱,竟使脚下御驰的飞剑一个不稳剧烈的晃动起来。云中子赶紧调整气息稳住飞剑。脚下飞剑在晃动了几下后这才又恢复了平稳。
解源知道这时候不能给师父添乱,便住了口。
就在这么一阵晃动后,忽有一物从解源腰间悄然滑落坠向地面,反映神速的云中子感应到,不假思索的右手变爪探出向下猛然一吸,向下急坠的那物便在灵力的包裹下被云中子吸扯入手。手掌一翻便看得是把翡翠小斧。“嗯?低阶法器。”云中子看着此物不禁轻咦了一声,扭身将这把翡翠小斧递给解源开口说道:“收好了别再弄丢了!这可是一件低阶法器呢!一般凡人是弄不到这东西的。”
解源接过小斧看着手中的这翡翠小斧怔怔的出了神,他的手不停的在翡翠小斧上面来回抚摸着。隔了片刻后他盯着小斧讷讷出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云中子倾诉:“师父,你知道这翡翠小斧是谁送我的吗?”
不等云中子开口,解源的声音又讷讷的传了出来:“它是我爹送我的。”
云中子不想让他再一个人陷入胡思乱想中便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诉。
“两年前也是城外西山佃户来送年租的时候,随车送来的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我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紫萱木小弓,那弓十分精巧,玲珑别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您知道我平常是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的,但却一眼就看上了这只小木弓,我十分喜欢,可巧的是,大长老家的孙子解钰也看上了。”
“大长老在家族中地位很高,且他只有解钰一个孙子,所以对解钰很溺爱,我就算是族长之子,母亲也经常教育我,叫我要让着解钰。当然,我平时也不好与人争,但这张小木弓确实是我头一次遇到的自己喜欢的武器,所以当时就争了两句,小凡气不过拉着几个小厮就去和解钰抢……最后这事惊动了大长老和我父亲。”
“大长老自然不会跟我这个小孩子置气,但出于对孙子的溺爱也没说让解钰把弓让给我。父亲那时不仅当场把我严厉斥责了一顿,把小弓从我手里夺走给了解钰,还命我回屋反省,为此小凡也遭受到了责罚……”
“我当时非常生气,觉得我头一次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器感到兴趣,父亲却不仅不偏向我将那张小弓给我,还让我让给别人。我将自己关在屋中。父亲知道我生气,晚上特意前来看我,那晚父亲讲了很多,其中有我明白的也有我不明白的,其实我也知道父亲这么做是为了宗族和睦,但一想到那张小弓还是生起气来。那晚父亲临走时递给自己一个包裹,等父亲走开后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玲珑剔透的翡翠小斧,后来母亲说这不是街市上玉器店的普通小斧,这个是仙人用的法器。那时我听闻后乐开了花,母亲说父亲将此物给自己是希望我以后好好修炼,让此物成为自己的防身之物。现在想想,那晚依稀看见父亲走出屋门时似扭头看了我一眼,看见我在好奇的打量小斧他嘴角似有浅浅的微笑。虽然父亲总是那副严厉的表情但对我向来还是十分疼爱的。”
解源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世界仿佛一下子失了声。云中子听完,除了心中的一声叹息,也只听得到脚下的风声。
而解源脑中父亲那慈爱又不苟言笑的面容场景还未消失,又叠现出不久前父亲怒吼自己让自己走的一幕,心中不仅涌出一阵酸楚。他宁愿相信这世上没有坏人,可在他的眼前还是出现了刚才族人们被屠杀家园被烧毁的一幕幕。他恨,他痛恨毁他家族的那些人。牙齿因这恨发出咯咯的声响,手掌因这恨被指甲深深的刺入肉中而沾满了鲜血。他已不知道什么是痛,此刻身上所有的痛都不及他心中的痛来的凶猛来的强烈!
经过长时间的跋涉,云中子带着解源早已逃到距邺古城百里开外的地方——虽说这一路逃地太过顺利,也曾想到必有蹊跷,但他也没时间深思,至此再行不远,就可以离开邺古城地界,等摆脱了叶家追兵,也可以稍作休息。可就当云中子刚松口气时,一股剑气猛然袭来。
“道友这是急于去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