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去阻止他,可是脑子太沉了,我的双眼已经可以看见无数的金星乱晃,意识模糊根本做不出任何行为。倒是汉娜挣扎着要说什么,可是她嘴巴喘气都不够,哪里还能说话。最后胖子回过味来,他这肉山一停下,二叔就是有三十万的腱子肌,在缺氧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拉不动我们三个人。
“你……们,为……什么……停下?”二叔喘着气问。
“危……危……危险。”胖子弯着腰,吐着大舌头喘息。
二叔很认真地对我们说:“你……们错了。”
断断续续对话戛然而止,变故忽然发生,我们竟然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前在移动,仔细一看,不止是我们,就连脚下的沙子都在移动。一股越来越强劲的力量开始拉着我们前行,众人都是莫名其妙,惊骇万分。
只有二叔这老家伙神态自若,好像他事先早有预知,一紧背包招呼我们,“准备,走。”
嗤地一声响,力量骤然加大了无数倍,我们几个几乎凌沙飞步一般冲向了正在不断吸进沙土的大地洞。
我想起了酒瓶吃鸡蛋的实验,在一个空的酒瓶中放入一根燃烧的火柴,然后用一个剥了皮的熟鸡蛋放在瓶口,待酒瓶里的火柴燃烧殆尽,熟鸡蛋就会自动地,一点点的挤进酒瓶中,这是证明大气压存在的的经典实验,所利用的就是酒瓶内外的大气压力差。
而我们此刻也被这股巨大的大气压力推着前进,十几秒钟的时间都不到,我们已经到了大地洞的边缘,里面沙土下流,如黄河倒灌,看不清深浅,我们几个人类如同蚂蚁落入河流中,身不由己的被流动的黄沙,送进了漆黑一片的大地洞中。
没有预想中的自由落体,大地洞弯弯曲曲,并非垂直,我们下落几秒钟之后,就拍在了坚硬光滑的岩石上,我撞得气血翻涌,胳膊差点都摔断了,撕心的疼痛让我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手脚开始胡乱地划拉,希望可以有什么凸出的东西,让我抓住。
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天晓得这地洞通往哪里,说不定是什么火山口,那一路滑到底的结局可就惨了,直接被火化,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可是什么也抓不到,急得我后脑勺冒烟,也没用,这石壁滑不留手,比之打磨过的地板砖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以这种速度,在这样的环境下停止下滑,真的有点困难。所幸三防行军服结实耐磨,挨着石壁大大增加了阻力,要不然我们不停的加速度,后果不堪设想。
滑梯坐得如过山车般,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我根本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姿态,最后只好双头护头,听天由命吧,这是二叔带的路,或许最后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只是让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意外的惊喜竟然如此姗姗来迟。
我感觉都他娘的快饿死了,下滑还在继续……
我感觉都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了,下滑还在继续……
我感觉都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了,下滑还在继续……
我快疯了,终于听到二叔的声音,“快到头了,一会都抓着对方的衣服,千万可别松手。”
他的话要听,尤其是他郑重其事的时候,我们在如此漫长时间的下滑过程中已经渐渐适应,照明的手电都开着,为了同伴可以看到自己。洞穴的转弯太多,我们只能分开,各自为战,以最好的姿势和适当的动作减速,才能避免撞墙而死。
队伍之间的距离一旦拉大,就想办法靠近,这种耍杂技的活只能二叔干,他手里的匕首是唯一派上用场的刹车工具,借助转弯的地方,二叔双腿蹬踹,既可以加速追上远离团队的成员,也可以用匕首做刹车片,减慢下滑的速度,我们就这样在分分合合,拉拉扯扯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二叔的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滑梯旅行终于要结束了,我的精神为之一振,便在此时发现弯曲的洞穴深处,渐渐有光亮出现,越来越亮,空气也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呼吸一口气,感觉就像吞了火一般。
“就是现在。”二叔大喝一声,双臂用尽全力,把两枚匕首插向石壁,直没至柄,与此同时我们另外三人开始就近拉同伴身上的任何东西,现在是危机关头,指端末节都顾不上了,小命要紧。
二叔第一个刹住了车,我们另外三人也都找到了可以拉住的同伴,四个人一条线,从上往下依次是:二叔,我,汉娜,胖子。众人糖葫芦一般悬挂在空中,下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倒喇叭状的洞穴,火焰翻滚,如同一片火的海洋。
和我们一起被吸进来的沙土石块,纷纷相继落入火海中,眨眼的功夫就被全部吞没,我亲眼看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灰色石头,从我身边落下,才一接触火苗,体积瞬间就小了一圈,再往下落,就变成了乒乓球大小,三秒的时间都不到,就彻底的消失了,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我不由的惊骇,这是什么火,怎地如此厉害,竟然连石头都能烧的一点灰都不剩下,真是令人眼观之骇然变色。传说在阿鼻地狱的无量业火,可以烧毁世间一切东西,我当时听了就大笑,说:“这完全是扯淡,既然能烧毁世间一切东西,那无量业火也是世间之物,它能自己烧毁自己的吗?”
肯定不能,生活中就有很多这样的怪圈,你正向思考,怎么都对,可是某一天你逆向思考一下,就会发现颠覆以前的东西。举个例子:都说上帝是万能的,那么请问上帝能不能造出一块他自己搬不动的石头。
完美都是等待被拆穿的谎言,万能不过是某些人的异想天开罢了。
由此可证,下面的火焰绝对不是什么无量业火,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眼下没工夫去探究这个,想办法上去,才是迫在眉睫,亟待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