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什么玩意?”
老头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事,磨蹭了好一会,才叹息道:“先祖从西北荒漠之地带回来一件宝贝,说是上古时期的神物,叫丹石。说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用三层地水涌出的泉水侵泡,人喝了可以长生。”
三层地水就是地底极深之处的水,古代炼丹制药对使用的水都有要求,什么露水,雪水,雨水,泉水,还有冰水等等。
“长生?”我听完就笑了,古代多少帝王追逐的终极梦想,在今人看来是多么可笑幼稚,费尽人力物力,搞得国破家亡,只为求得虚无缥缈的长生一梦,到最后不还是蹬腿翘辫子了嘛。若是喝一口水就可以天地久存,打死我也不相信,不过话说两面,《道德经》确实有关于长生的记载:
天长地久。
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曰:天之职盖,地之职载,于无声处,万物长生,是以圣人体天法地,修身御气,期身长存,世传陈抟老祖寿逾八百,实有多虚。训示:无身不成道,有身不归真。
意思很明显,神仙是子虚乌有的,长生也不是人人能求得,闲着没事,还是该干嘛干嘛!
胖子和我一样不信,极其夸张的哈哈一笑,好像是在嘲讽别人的愚昧无知,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唉,那个武侯好像是活了几百岁了已经,这世上该不会……?”
“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的代价的长生,你愿意要啊?”猴子白了一眼胖子,“说不定武侯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一具傀儡,被某种东西控制着,上次和我们交手时忽然发疯,说不定就是控制他的东西作怪。”
胖子点头说:“有道理,这家伙一会清醒,一会神经,怕是得了精神分裂,一人变成了两个。”
胖子的话如当头棒喝,我之前吃药片后遗症发作的时候,感觉真的像脑子里多出来了一个人,后来猴子说我发病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都不知道念道啥,很可能那个时候我已经和咕噜一样了。
二叔一路过来,什么话都没说,虽然他平时也是话不多,但这一次不一样,我明显可以感觉出来,他有心事,还是很了不得的心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难道他和猴子去抢东西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故意放慢脚步,慢慢和猴子保持并肩而行,我看了一眼前面的二叔,他根本就没注意我这里,我压着声音问猴子他们的遭遇,猴子也不隐瞒,说了事情的大部分,我最想知道的他却压根没提,我听完郁闷的几乎吐血,却毫无办法。
二叔说的那件东西就是后殿我们见到的骷髅面具,猴子说:“那是藏传佛教的轮回者头饰,上面用鸟书记录着什么内容,好像是一个故事,讲述的是凡人访道求仙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问二爷才行。”
轮回者头饰我并不陌生,1912年阿里地区的古格遗迹被发现,震惊了整个考古界,古格银眼佛像,象雄文化,吐蕃王朝,金银经书等一系列具有独特藏佛风情的文化产物相继出现,吸引了无数人。轮回者头饰是最后发掘王城地下墓葬的时候发现的,是用藏地牦牛的头骨雕刻而成,据考证是大型佛教仪式主持者佩戴的面具,象征佛看破生死。
武侯常年致力于西部的解放工作,带回来一个轮回者头饰也说得通,不过这些年古格的考古研究一直在继续,没听说轮回者头饰上有什么文字啊。还是鸟书,这就更牛头不对马嘴了,鸟书始于商周,盛于战国,秦朝一统天下后,强力推行统一的官方文字:小篆,鸟书就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中。
那个躲在棺椁里的家伙带着轮回者头饰吓唬我们,不知是有心恶作剧,还是无意为之,不管是哪种行为,显然他最开始并没有把轮回者头饰当回事,也许那时候对他来说,轮回者头饰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面具。后来我们出了后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最后的结果是,二叔受伤,那人抢走了轮回者头饰,这就说明那个人对待轮回者头饰的态度转变了,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轮回者头饰上面有文字,也有可能是……
我摇了摇头,把那个可笑的推测想法甩掉,二叔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绝对不可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问题搞的我呼吸不畅,感觉逃出牢笼获救后的好心情都被冲淡了不少,心情有点压抑。
这地下世界的长廊甬道错综复杂无比,如千百张蜘蛛网相互叠在一起,要不是有人带路,我们想要找到武侯,那可真是太困难了。石道相连,岔口到处都是,数不清的台阶,随处皆可看到,按照二叔的估计,这么大的工程,可能都要够建造一座城了。
前面传来阵阵流水声,老头停下说:“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了。”他指着前面矿灯光线照射之内的一座小石桥继续说:“过了这石桥,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长生殿,祝你们好运。”说完,转身就走了,胖子还喊他:“老爷子跟我们一起吧。”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表示不用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石道尽头的黑暗中,我突然有点莫名的惆怅,他一生的遭遇,也太惨了,就连最后的结局都未必美好,这就是人生吗?在命运的面前如棋子一般被随意摆弄,努力斗争,极力反抗,最后仍然逃脱不了命运枷锁的桎枯,可悲兮,可叹兮。
再往前走不远,通道截然而止,我们相继出来,外面空间广大,矿灯照射之下,满眼都是高低起伏,姿态万千的巨石,狭长深邃的沟壑或隐或现,不知是几条,还是一条,如神龙隐于雾中,见首不见尾。
这是一个典型科斯特天然溶洞,上面悬着各种各样的钟乳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流彩一样的光,因为我们现在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也不能在这里用照明弹,要不然人家主人肯定不乐意啊。即便是用矿灯和手电我们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如果前面有人,这几个明亮的移动灯泡,肯定会被发现的。
但是这地形太险恶了,虽然有人工开凿的下脚点,但每走一步,我的腿几乎都在发抖,要是不让照明,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去过溶洞探险的人都知道,这里的石头都是随意长的,想什么样就什么样,有的地方等你爬了半天,才发现根本上不去或者下不来。这比攀岩还要危险无数倍,因为身处地下,附近还有流水,这里的石头都是湿的,滑地要命,我好几次都脱了手,要不是保险绳,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距离我们不远有一座石桥,看着直线距离很近,实际爬过去足足用了近一个小时,胖子累地满头大汗,一爬上石桥就坐了下去,猛灌了几口水,缓过劲来,大骂:“这挨千刀的老家伙,带的什么路啊,这是要往地狱去还是怎么着。”
二叔很意外的说了一句,“有近路,可惜我们没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