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整顿休息,步海生算是恢复满了元气,一大早天才微亮就敲响了临惊泽与释辰的房门,把还尚在梦乡中的两人给拉了起来。
临惊泽不停地揉着他那还没完全睁开的睡眼,迷迷糊糊不耐烦道:“这一大早的,大师兄你是要闹哪出啊,就算是喝早茶茶保们的水还没烧开呢,别折腾人了,让我再睡会。”
步海生嘿嘿笑道:“你这头睡猪,昨夜让你早睡你不听,现在起不来还埋怨起我来,你看人家释辰师弟,可是精神抖擞。”说着眼神瞄处,却不见释辰,疑道:“呀?释辰师弟哪去了?方不是还站在这吗?”
临惊泽将睡眼微启,吃力地瞄了瞄,忽然来了精神哈哈笑道:“释辰师弟倚坐在门槛上打盹呢。”
步海生低头向身下看去,干咳道:“真是太早了吗?要不,你们就再回去睡会吧。”
释辰靠着门槛站起了身,虽然有些睡眼朦胧,但比临惊泽却要好上太多,对步海生笑道:“步师兄莫见怪,我是鞋带掉了,刚俯身系好,不是在打盹。”
步海生松了口气,当头就给临惊泽一个爆栗,喝道:“你这小子,差点让你给蒙了,快打起精神来,吃了早点我们好出城去寻访千河师妹。”
临惊泽捂着微微发疼的头,总算是有点清醒,但还是无精打采懒洋洋道:“大师兄昨日不是说师妹许会在这城中吗?怎睡了一晚,现在起来不先在城中找找,这就急着出城了?”
步海生做出一副糊涂状来道:“哦?昨日我有说过吗?”
临惊泽似早知道他这个大师兄的套路,嘿嘿一笑,指向释辰,道:“释辰师弟昨日也是听到的,大师兄你想赖不成?”
步海生尴尬一笑,释辰先走下了楼梯,道:“两位师兄不用再争辩了,盟主大老爷给我的法印并未有所预示,千河师姐不在这城中,我们用过早饭后,就出城吧。”
步海生忙跟着下了楼梯,哈哈笑道:“嗯嗯嗯,既然不在城中,那赶紧吃饱了到别处去找,莫再耽搁了。”
临惊泽满脸的失望,有气无力地跟着下了楼梯,唉声叹气埋怨道:“说来也是你,说走也是你,全都不顾我的。那两个少女,我还没打听到她们在这城中何处呢,这就走了,太可惜了。”
……
东方的拂晓方才露出一线晨光,还趴在柜台上打盹的掌柜就被一脸怒气的临惊泽给敲醒了,带着一肚子起床气嚷嚷道:“起来了起来了,生意还做不做的。”
掌柜被临惊泽这一惊,忙起了身,看清是他们三人,因知道是附近六御帝临峰中的小神仙,哪里敢怠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维诺道:“道爷这一大早的,有什么吩咐吗?”
临惊泽指着转身坐落到桌旁等吃的步海生与释辰,探过头向老板没好气却又低声道:“给我和那个面纹敕令的师弟各来份你们这招牌的早茶点心,至于另外那个,随便给他杯隔夜茶就好了。”
老板一愣,见临惊泽二话不说走回了座上坐下,虽然心下不解,但哪敢说不,忙将一旁斜倚在桌上的小二唤醒,吩咐他给临惊泽那桌上两份招牌茶点,犹豫了会,终不敢真的把隔夜的茶端送去,便又吩咐小二去新沏一壶热茶,三样一起给呈过去。
那小二将茶点与热茶呈到临惊泽那桌上,按老板吩咐的呈好,正要退开,却听临惊泽讶道:“说好的隔夜茶,怎么还冒着烟,难道是热的?”
那小二一愣,忙道:“什么隔夜茶,这可是刚沏好的新茶,上好的毛尖呢。”
临惊泽转头怒看向掌柜,却见掌柜早躲到了柜台下,连片衣角都没露出来,吐了口气,想想还是算了,对店小二道:“算了算了,上好的毛尖就上好的毛尖,反正不是我结账,你先下去吧。”
步海生瞅了瞅临惊泽与释辰身前的两份美味茶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孤孤单单的一壶热茶,双眉越挤越到一块去,向临惊泽不善道:“就给我一壶隔夜茶?亏你想得出!”
临惊泽执起筷子用起茶点,不理步海生,边吃边含糊道:“释辰师弟你也快吃,吃饱了我们好出城去寻千河师妹。”
释辰有些发愣地看着步海生面前的茶盏,向临惊泽试探问道:“我们吃茶点,怎步师兄只喝茶,莫他不用点心吗?”
临惊泽三两下狼吞虎咽地将茶点吃完,抹了抹嘴,笑道:“大师兄肥脂太多,得减减肥,这早点是不能吃的。”
体型匀称的步海生错愕道:“我什么时候肥脂多了,你才要减肥,快去给我叫份茶点来,不然待会要你好看。”
临惊泽从怀中掏出一份干粮,抛给步海生,哈哈道:“吃什么茶点,时候都不早了,再耽搁要到几时,吃干粮吧你。”
步海生拿着干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正不知要怎么威逼厉喝他这位专和他抬杠的师弟时,忽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朝店上楼梯处望去,惊疑道:“咦?是她们。”
临惊泽本正闹得开心,忽见步海生一副出神模样,以为他又在耍什么花招,正要说他,却听释辰拉着他的衣袖忙道:“临师兄你快看,是你昨晚叨了一夜念念不忘的那两个姑娘。”
临惊泽一边不以为然一边转头道:“什么唠叨不忘的姑娘,我哪有……?”那“哪有”的“有”字刚从喉间吐出,才发了一半的声音,眼睛看处,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两眼发亮,嘴巴不自觉地张得老大,一脸痴迷。
步海生看着临惊泽模样,连咳了几声,沉声提醒道:“嘿嘿,老三,注意你的样子,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临惊泽一个惊醒,忙将嘴合上,双手齐捂着嘴坐下,但头还是望向那两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一路从楼梯上行下来,走到柜台处,与又探出头来的掌柜攀谈,出神迷笑道:“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释辰双目一瞪,临惊泽说话的人脸不红,他听的人脸先红了起来,步海生再次连咳道:“你看你这土包子模样,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还念起诗文了,害不害臊的?”
临惊泽全不管步海生嘲笑自己,仍是一脸陶醉道:“八辈子见过的女人加起来,也没这两姑娘漂亮啊。”说着忽然转过头向步海生道:“要不大师兄你替我去问下她俩的芳名如何?”
步海生喝的茶全呛了出来,斜眼看向那还站在柜台前的两少女,将头摇地似拨浪鼓般,连连道:“不行不行,要问你自己去,扯我干嘛?”
临惊泽脸上一苦,转过头看向释辰,再堆起笑容,正要开口,却见释辰忙将整个还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往桌前茶点上趴去,竟也学着方才自己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茶点,一副全不闻不问旁边事的模样。他这一愣,无奈又将头转看向步海生,其间还不忘斜眼瞄一眼那两个少女:“大师兄你就去帮我问嘛,大不了我们一人一个。”
步海生摇着头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和你一人一个,你别再说,我是不会帮你的。”
临惊泽见那两少女已和老板说完,起身走开,行出了茶馆,这一惊居然吓过了被大僵尸包围,忙道:“大师兄……”
步海生神色坚定道:“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不行就是不行。”
临惊泽将心一横,咬牙道:“这顿饭我请。”
步海生眼中骤然泛出一道七彩光芒,就像临惊泽刚才初见到那两少女一样,照得整间茶室光彩熠熠。
临惊泽再道:“我让小二这就给你加多份最好的茶点。”
步海生毫不犹豫地从座上站了起身,这一刻临惊泽自心底里觉得他这位大师兄是从未有过的高大,自己似也被渲染,一身热血跟着澎湃起来:“还是加大份的。”
但见步海生此刻高大如六御帝临峰般的威武身影在听完临惊泽最后句“还是加大份的”的承诺后,二话不说,转过身就跟着那两少女一前一后出了客栈,过了一会,步态如常面不改色地回到了座上,看着已经呈在桌上那份加大份的精致茶点,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满怀期待的临惊泽道:“她们俩是对姐妹,大的名洛浠,小的名洛珈,为洛川陵山南陵城中的人,这次来桃源镇只是半路途径,现也要出城,但要去哪,我便没问到。”
最关心那两少女的临惊泽还没说话,已经吃完的释辰却先崇拜道:“步师兄真乃神人,这一会功夫,那俩天仙一般的姑娘姓名来历,祖籍所在都给你打听个清清楚楚。”
步海生挠头一笑,临惊泽却道:“这就是钱的威力,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我这师兄的原则,就抵不过这一顿饭钱。”
释辰一阵愕然,连带步海生也跟着被那份加大份的茶点呛得满面通红。
临惊泽呆呆地看着门外渐来渐多的人流,复痴迷道:“我刚才怎么说来着,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想那洛川远在南海边上,离这北疆之地相隔何止万里,这诺大的世界无数的人口,也让我碰到了她俩,绝对是上天给我的缘分,我要好好珍惜。你俩吃快点,吃完我们好出城,可莫让她们行远了不好追。”
释辰本不忍心打断临惊泽痴迷地自言自语,但终还是道:“临师兄,我们这次下山,不是要寻访千河师姐吗?”
临惊泽眉头一挑,想想道:“是啊,不过千河师妹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我们反正全无目的,也不妨问那两姑娘将要去何处,若是大致顺路,何不结伴同行呢?再说这城外荒山野地,到处都可能隐伏着僵尸,这俩姑娘只身在路上,多危险啊,我们身为修道人士,秉着一颗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赤诚之心,怎能不照顾照顾她们呢。”
步海生总算是将哽在喉咙间的茶点吞了下去,连喝了两杯热茶,才顺了气,喘道:“你倒真会设想,说得比我还大义凛然,我也不是泼你冷水,六御帝临峰座落在中土北疆,再往北三千里就是渡冥河,过了河便是北冥所在,我们此行,原定计划是往南寻去,那两姑娘是南陵城中人士,一路北行路过这桃源镇,你觉得她们此行的方向,会跟我们一样吗,莫犯花痴了,我已吃饱,你快去结账,结完我们好上路。”
临惊泽给步海生当头一盆冷水,本幻想与两姑娘一路结伴同行,抗击挡路的僵尸来一出英雄救美的美景全给泼灭了,心灰意冷间直有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之意,魂不守舍地把早点与住宿的钱结了,随白吃白住了一顿心情正大好的步海生出了客栈,临行前,释辰再次一脸疑惑,不解问道:“步师兄,‘花痴’又是什么意思,怎你与临师兄的学识,我总好多都从未听过。”
步海生呵呵一笑,不好意思道:“这些都是我与临师弟平日无事时胡掐乱造的生词,上不得厅堂,让人见笑,释辰师弟你就莫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