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周末,因为妙妙脚伤未愈,姑娘们怕她一个人寂寞都在宿舍里陪她。黄昏时分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空气变得湿闷粘滞,人身上像抹了层胶水似的。妙妙嚷嚷着再不洗澡就要臭掉了,姑娘们拗不过,只好打来开水扶着她去盥洗室冲了把澡。
吃过晚饭,官年说有事要出去一趟,绫子坐在妙妙床上和妙妙摆五子棋,没留意;青燕向坐在对面下床的如月使了个眼色,两人看着官年的背影会心一笑。
“妙妙,你脏衣服都在哪啊?我给你带去洗了。”如月站起身说。
不等妙妙回答,青燕连忙说:“等等,等等,等等我。一起去洗。”
“这个死燕子,一天到晚着火似的。”绫子头也不抬说。
妙妙指着盆架上摆着脏衣服的盆子说:“都在那里呢。怎么谢啊!”
“再有人送好吃的来全归我。”青燕抢着说,端起妙妙放脏衣服的盆和如月并肩走出宿舍,一出宿舍门青燕就说:“怎么样,她今晚又有事了吧?”
“小声点!当心里面听见。”
“奇怪!你说妙妙冰雪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天知道!不过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总在‘忆江南’约会呢?那里人来过去的大都是我们学校的,不怕被发现呀?”
“也许是用这种方式昭告天下呗。只可惜妙妙还蒙在鼓里。”
“不要提名字,当心给人听了去!进去只管洗衣服,不谈这事了啊。”
等她俩洗好衣服回来,妙妙和绫子也不玩五子棋了,四个人又聊了会天,看看已经十点了,便关灯各自睡下了,也不知官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忆江南”临街的座位上,官年和纪晨并排坐着,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绘制好的地图。纪晨仔细看了半天后抬起头向官年竖起了大拇指夸奖说:“你真棒!以后谁要是把你娶了真是天大的福气。”这句话是纪晨今天吃早饭时在食堂学到的,他以为这是一句很好的夸奖女孩子的话,所以看着官年绘制的标注清晰的地图,他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了。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官年本来就对纪晨一往情深难以自拔,这几天因为要绘制暑期社会实践用的地图,得以和纪晨单独相处。这期间,她对纪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千思万虑,细细回味,寻找她以为是爱的蛛丝马迹。现在纪晨这句无心的话在她听来竟有无穷意味,她思来想去断定这是纪晨在向她传递一种隐秘的难于人言的信号,这样想着,她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咚咚突突,声音响得似乎要震破她的耳膜,她举起双手轻轻地按了按耳廓,发现耳廓竟是滚烫滚烫的。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妙妙,不知怎的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只有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纪晨见官年神色阴晴不定,忽喜忽忧,关切地问:“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正巧“忆江南”的林老板忙过晚市过来,见官年脸红红的低头坐着,开玩笑地对纪晨说:“你们这是演哪出啊?凤求凰还是楼台会?”
官年没想到林老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虽然喜滋滋的,脸色却变了;纪晨也没想到林老板会开这样的玩笑,连忙说:“林老板这是哪里话,我哪里敢有这种非分之想。”纪晨是看官年面有愠色,怕她女孩子脸皮薄自尊心强受不了才这样说的,哪知却给了官年无限希望和期待呢!
林老板哈哈一笑在他们对面坐下打了个圆场说:“开个玩笑,都别往心里去啊。地图画好了吧,我看看。”说着把桌上的地图翻转180度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林老板熟知中国地形和行政区划,是个颇有些名气的“活地图”。他看完了官年绘制的“暑期实践活动安排图”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功力!佩服佩服!可以定稿了。”
得到林老板的肯定,纪晨和官年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高兴地击掌相庆。
看看天色不早,外面又下着雨,纪晨不放心官年晚上一个人回宿舍,执意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才转身回去。官年目送着纪老师走远,却并没有回宿舍。
雨淅淅沥沥下着,打在伞上叮叮咚咚,她站在雨地里,回想着这些天来和纪晨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周身被一种奇妙的感情激荡着,脸红耳热心跳,连呼吸都不顺畅,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却依然无法平复心潮,于是索性收了伞,任聘雨水无情地把她浑身淋湿。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就感觉头痛鼻塞,想坐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宿舍里静悄悄的,她有气无力地向对床叫了声:“燕子!”
妙妙正趴在床上补笔记,听见官年喊燕子抬起头说:“你醒啦?燕子不在。桌上有早饭,你赶紧吃了吧,要凉了。”
官年也不搭腔,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妙妙见官年没有动静,又喊了她两声,见不回应,探过身子向官年床上看去,一点动静也没有,估计她又睡着了,只好继续补笔记。
一会却听见官年喊“纪老师”,妙妙一惊,奇怪自己的床就在靠门口处,并没听见敲门声啊。就在这时听见官年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串什么,隐约可听见有“纪老师”、“纪老师”的。妙妙知道她是说梦话了,连喊几声“官年”都不见答应,赶紧下床跳着一只脚过去伸手推她,这才发现官年浑身滚烫。
“哎呀,你发烧了?”妙妙惊叫一声说,“这可怎么办?她们都不在呀?”
官年这下彻底醒了,看见妙妙站在地上,强撑起身子说:“你怎么下地了?”
“没关系,我金鸡独立。你发烧了,都说胡话了,得赶快去看医生呀。”
“哪有那么娇气!就发个烧,吃点感冒药就行了。”官年虚弱地说,“你赶紧躺到床上去,小心你的脚!”
“感冒药在哪?在抽屉里吗?我倒杯水你赶紧吃了。”妙妙从公用抽屉里找了包感冒冲剂放到杯子里,又单腿跳着拿水瓶倒水冲了,端给官年喝下。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妙妙问:“谁呀?”
“是我们!”妙妙一听是智乐水的声音,又跳着去开门。
智乐水见开门的是妙妙,举起手中拎的保温桶开心地说:“妙妙,你好啦!以后再不用吃这个装的食物了。”
纪晨放下手里的东西慌得什么似的连连说:“你怎么下地啦?这才几天啊?哎呀呀,这这这这这要再碰着怎么办啊?”
妙妙吐了下舌头退回床上坐下,告诉他俩官年感冒了。纪晨听说官年感冒了又问了官年情况,知道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官年自感冒好后看见妙妙总是讪讪的,她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又不好问妙妙,自己在心里跟自己纠缠不休,眉宇间轻愁不散,看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